空調,每個包間的空調機都是獨立的。有一臺擱置空調的框架不知怎麼鬆動了,因為樓層不高,維修工大意了,腰間沒系保護繩,直接上了梯子,手剛抓住,人和空調、框架一起向後倒去,單惟一下意識地去接維修工。維修工就蹭破了點皮,單惟一頭磕在水泥路面,頭、後背、手肘擦傷嚴重,幸好腦內沒出血,只是中度腦震盪。
先是為這份工作鬧出了胃病,現在差點丟了小命,不知這家公司是不是該頒給單惟一“榮譽職工”的稱號。成功握著病歷的手因為怒火而顫抖著。
“成理事,那位病人是你什麼人?”值班護士笑嘻嘻地進了醫生辦公室。
“你對她再再好點,肯定能如願釣到精靈王子。”成功眼都沒抬。
護士臉一紅,嬌嗔道:“成理事真壞,答非所問。成醫生對哪個病人都沒這麼好過。”
“哪個病人都沒她笨。”笨到他想跳想吼,想罵人,想打架;笨得他不敢亂呼吸;笨得他。。。。。。心提著,怎麼都放不下。
第二天早上出了太陽,穿過薄霧的光線從遙遠的雲端照射過來,溫和得猶如淺金色的流沙,在清冷的空氣中細碎轉動。
成功先去了駱家良的病房。諸盈在喂駱家良喝粥,稠稠的濃湯,沒有一粒米。
“昨晚沒睡好麼?”諸盈關心地問。或許是角度的問題,成功一雙眼睛下面的青色顯露無遺。
成功摸住下巴,不讓諸盈看到他早晨刮鬍子時不小心碰破的小傷口,“今天有兩臺手術,想著事,沒怎麼睡。大姐,借我籃花去看個人。”成功發現病房裡又多了幾籃花,大概昨晚又有人來看望駱家良的,心中一動。
“別拿花,拿個果籃吧,新鮮著呢!”諸盈擱下碗,挑了個果籃。
“姐夫,不好意思搶你的啦,等你好了,我請你喝酒。”成功沒推卻,接過。
駱家良微笑地擺了擺手。
醫生剛查完房,病房內很乾淨,病人們安靜地等著護士派藥、輸液。單惟一的床頭櫃上空蕩蕩的,沒有營養品沒有鮮花沒有水果,床邊也沒人陪護,她孤伶伶地半躺在床上看書。
成功心裡面又是一堵,單惟一明明是因為工作受的傷,領導們沒來慰問,同事沒來看望,朋友呢,同學呢,眼鏡男呢?這隻單細胞做人真不是一般失敗。
成功的身影擋住了光線,單惟一抬起頭,笑了,“成醫生,早!”
成功本來很平靜,想說幾句柔和的探病之語,眼角的餘光斜了書一眼,他突地又無法淡定了,單惟一竟然在看公務員國考的書。那麼厚的一本書,像塊磚似的,字密密麻麻。
“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砸傷,這下終於名正言順在家拿著薪水看著書準備迎考。”成功暴跳如雷。
單惟一眼睛慢慢紅了,眼眶裡緩緩泛出一層水霧,“我從沒這樣想過。。。。。。那天,我已經寫了辭職書,一個月後離開公司。這真是意外。。。。。。”第一次,在成功面前,她義無反顧地把頭扭過去,不再看成功。
側面的傷口不深,長長的一道,已經結了疤,脫落之後,不會留下什麼痕跡,現在看著真的很懾人。成功無力地嘆了口氣,音量低下來,“對不起,我話說重了。既然是意外,就應該好好休息。考試有那麼重要?”
“這幾天在報名,下月底考試,時間不多,我必須抓緊。”單惟一吸了吸鼻子,把奪眶的淚水嚥了回去。“好不容易等到契機,我不能放棄。我和他報考的是同一個城市。”
“哪裡?”
“他老家杭州。”
這個社會,“二”的人比較多,像單惟一這麼“二”的也算是達到最高極限,像只飛蛾,迎著火光,用盡全力撲了上去。 “如果沒考上,工作又丟了,你該怎麼辦?如果你考上,他卻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