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的巫師畫像們都保持著驚駭欲絕的表情,一路到地窖,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的門上雕像——視線詭異的美杜沙雙手捂臉不斷驚顫,似乎被什麼嚇慘了,連斯內普回來都沒發現。
暖
淡淡的,清甜的香氣,醒魂水細膩柔滑的味道在空氣裡蔓延。
那是霍格沃茲還沒有被建立的時候,禁林那邊一處泉水裡的魚烤出來的味道,四個人坐在火堆邊,他輕輕撕下烤魚上的一塊放進嘴裡,沒有鹽,清甜細膩。
不,這個味道其實更讓他想起二十八歲之後的那個清晨,他從沉寂的黑暗裡意識被逐漸明亮的晨光復蘇,那風是暖的,草木的氣息與黑湖的溼氣就這樣被風捲過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初升的朝陽瑰麗的光輝灑滿了他全身,他幾乎三十年都沒有看到陽光了。
原來,這才是他最想回憶的,最溫暖的味道。
霍格沃茲的天文觀星臺很高,能夠清晰的看見夏日夜裡所有的恆星,事實上他們四個人誰也沒有預言的天賦,更不懂得這些星星移動的意思。但是顯然,最值得珍惜的往往就是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所以他才會在那裡醒來,因為薩拉查連著好幾天晚上都待在那裡,他們兩個人,一個三十年沒見過陽光,一個從出生起就沒見過星光。
修長白皙的手指用最準確,最精妙的動作,從架子上取下好幾樣魔藥的粉末,攪拌,一點一點將火焰熄滅,透明而泛著粉藍色的液體慢慢流進了瓶子,醒魂水是難得的強力藥劑,同時也是無解的毒藥。
任何事情都是這樣,往往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有多麼重要。
他們總是害怕失去而認真計算著每一件事,卻發現越是費盡心計失去的反而越多,米婭是這樣,三個好友是這樣,海蓮娜是這樣,就連他們自己,都無可避免的陷入了這個結局。
瓶子在指尖輕輕晃盪,泛著粉藍色的透明液體在壁爐的火光下流溢著一種妖異的光芒。
冰冷、魅惑。
'伊里斯,在這裡等著。'
蛇怪已經恢復了小姑娘的模樣,看見主人有些走神的樣子,就悄悄從裙子底下拿出一塊先前收起來的糖霜餅乾,為了沒有聲音發出,她小心的用舌尖舔,一點一點等餅乾軟化,小心翼翼的剝下來在嘴裡無聲的咀嚼。
'Dionysus'
掛在桌子背後的風景畫向裡面緩慢開啟了一道門。
灰塵,破敗完全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桌子、衣櫃、床……好象那精心佈置的房間前一秒還在眼前,他們一向喜歡舒適的地方,雖然不拒絕那所謂的冒險,但總是想辦法讓自己生活裡的一切隨心所欲,這固然與薩拉查出身貴族有關,至於他,無論誰一覺醒來發生自己穿到了中世紀,都會有不滿的情緒吧,那個時代連床都硬得可以。
所幸他們是巫師,還是斯萊特林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財富與魔法可以輕易給予他們舒適的環境,最高階駝絨地毯,罕見的魔法生物羽翼編成的墊子,加持魔文在布料加入抽絲金線的長袍,北冰洋魔法蜥蜴鱗片做成的杯子,斯芬克斯的羽毛點綴的簾子,魔藥澆灌長大的白楊木做成的四柱床。
一睜眼,這些都已經消融殆盡,有限沒有變為塵埃的也早已零散斷落,或是失去所有光輝沉寂在灰塵裡。
儘管在伊里斯的記憶裡已經見過一次,但是親眼看見曾經屬於自己的寢室這樣在灰燼裡被遺忘了整整千年,手指還是不由自主的收緊。
他沒有感覺,不代表時間沒有在他沉睡裡流逝。
那件墨綠的用美洲有毒荊棘龍的皮做成的長袍還是光澤如新,雖然上綴的寶石大半已經脫落了,但是隱約的軌跡還是能清晰的分辨原來的位置是一個簡單的魔法陣,不是防禦,也不是什麼高深的黑魔法,只不過是最簡單的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