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換一塊面板再摁下去。她看不到自己背上的傷痕。就象她不知道她可以負擔的絕望可以多重。走在大街明亮的陽光下面,她和任何年輕的女孩一樣。漆黑的長髮,絲緞般的肌膚,白裙飛舞。她想,她還可以正常地愛一次。真正的正常健康地愛一次。當他把冰涼的紅酒傾倒在她的面板上,酒精灼痛她潰爛的傷口。她只是無法容忍他把她獨自留在黑暗之中。孤獨的感覺使她崩潰。在那個寒冷的冬夜,在從空蕩蕩的車站轉身的時候。她想象著林遺留的溫暖氣息。她想到了死亡。她有了墮入黑暗的預感。天空中突然有燦爛的煙火閃過。她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生活下去。
她對他說,別離開我。那次她發燒。她是個孤兒,十七歲開始和他同居。他一直是她生活中唯一一個男人。直到林的出現。他深夜抱著她去醫院急診。她在他的懷裡輕得象一隻棲息下來的鳥。她身上的傷口開始發炎。那一次昏迷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她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他在她的身邊。他冷漠地俯下臉說,我不會放了你。可是我也無法再好好地對你。或者你殺了我。你殺了我你才會自由。我也會自由。然後他匆猝地別過臉去。有溫暖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臉上。那是他唯一的一滴眼淚。
她並不是刻意要殺他。她想。他強迫她去精神病院看病,強迫她吃藥。可是她覺得自己沒有病。她只是想讓他撫摸她。她渴望他能夠撫摸她,而不是把她一個人留在黑暗中。她聽到自己身體發出咯咯斷裂的聲音,有時她只是恐懼地輕聲呼吸。很多時候,她都是安靜的。她只是對他說,別離開我。那個凌晨,她也是這樣低聲地企求著,然後舉起扳手,用力地敲向他離去的背影。
在他迅速冰涼下去的臉頰旁邊,她伏下(禁止)輕輕地對他說,我不跟林走,只是不想和他說再見。我憎恨別離。
11。呼吸
He is not my friend,but he is with me Like a shadow is with a foot that falls……
剛剛在網上認識林的時候,我對他說,我單身,獨自住在38層的一套公寓。沒有工作。林問我,那你靠什麼謀生。我說,我總是不停地坐計程車,希望能在車上拾到別人遺失的黑色提包,裡面會有一包一包的鈔票。因為曾經有一次,我這樣撿到一筆錢。
林在那裡沉默了一會。他似乎半信半疑。終於他對我說,還是找個工作比較好。即使是每年能遇到一次,這樣的機率也很小。我獨自對著電腦大笑起來。他居然相信我。已經是凌晨兩點了。房間裡很陰暗,只有顯示屏發出刺眼的亮光。我聽的是SUZANNE VEGA的歌。在歌手裡面,她顯然低調而過時。象一張發黃的皺巴巴的紙。被信手撕下。一貫的慢不經心的抑鬱腔調,和神經質的木吉它。我覺得她看過去自私而美麗。我問林,你胖不胖。林說,我很瘦。我說,這樣好,我喜歡瘦的男人。因為比較性感。這樣說的時候,我一邊把音箱的音量調高。空蕩蕩的房間,寂靜象曼延的冰涼的湖水。而我是一條無法呼吸的魚。
凌晨五點的時候,我對林,我要睡覺了。可愛的男孩,早安。我把滑鼠點選關閉電腦,然後從冰箱裡倒出一杯冰水,吞下安眠藥片。電腦螢幕已經停息,只有音箱發出斷線的噪音。在關掉所有開關的電源以後,我的心裡突然一片漆黑。
事實上,除了上網我的確無事可幹。白天我有大部分的時間在睡覺。有時候我會恐懼自己在沉溺的睡眠裡面,突然變成一具橡膠。沒有思想。也沒有語言。
週末的時候,我去西區的BLUE。那個DISCO酒吧已經開了很久,老闆是個香港人。喜歡去那裡,一部分是因為習慣。我是個懶惰的人,不喜歡新地方新朋友新事物。舊的感覺給我安全。還有一部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