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子顏的元神已一月有餘,沉夜由南而上,均為聽聞中榮國有何異聞。子顏好歹是狐帝之女,如此強大的元神落入凡界,定然不會風平浪靜。唯一的解釋,便是烏陽給她找了處魂力強大的地方,如此方能隱住神力。說到魂力強大,一國之中又有誰抵得過君王?
帝王之家與生俱來的強大魂力,雖輻射不了全國,但籠罩一個國都,還是綽綽有餘。這一點,沉夜一入濟城,他便知道了。而他更加明白的是,眼下繁華如斯的中榮國還未發展到頂峰,至少得再過個五百年,國勢才有下滑的趨勢。
他為何如此肯定?因為他的真身是天界司命神君,這凡間的命簿,可在他手裡握著。
與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過,沉夜清楚知曉他們每個人的命數,看得多了,眼睛便有些疲累,遂壓低帽簷,眼不見為淨。
耳畔人聲鼎沸,此起彼伏,沉夜循聲望去,是王族禁衛正張貼榜告。
榜告有云:公主夕身染惡疾,眾御醫束手無策,國君憂思難寐。現懸賞黃金千兩、良田千頃,召能人異士入宮,為公主一解病憂……
與那些議論紛紛的凡人不同,沉夜稍稍掃了一眼,便轉身而去。
凡世千載悠悠,此類榜告屢見不鮮,無非是當初招了一堆無用之人養在宮中,待到了必要關頭,才想著高手在民間,一切都在民間。再說宮裡的勾心鬥角,從古至今是沒一日消停過,天曉得此惡疾是否當真惡疾,要是捲入什麼是非,只怕黃金萬兩也抵性命安危。
“公主夕?”沉夜默唸這個名字,漸漸想起她的命數。
入主淨度無央殿千年來,沉夜每逢閒來無事,便翻翻命簿當是看書,哪知過目不忘,記下一堆垃圾事,其中就包括這位中榮國公主。若他記得沒錯,這位公主可謂命途多舛,從小死了母妃,然後被她爹的女人整慘。說不定這回的惡疾也脫不清干係,當真是誰進宮誰死。沉夜搖搖頭,但願這位公主就此惡疾而終,也免了折磨。
不知不覺走到王宮外邊,沉夜悠閒往裡頭一瞥,感嘆著還是天界消停。畢竟仙人在羽化之前,壽數可謂無窮無盡,幾萬年下來,看不開的也都看開了。不像他們凡人,短短數十載想要得到一切,已是痴人說夢,何況是頓悟。
想了這麼多,沉夜也覺得自己有些悲天憫人,估計是當了二十幾年山賊,感悟較多。
牽馬走過王宮地界,耳邊似傳來一記微響。叮……
沉夜心口一窒,急忙挽起袖口,見腕上的無音鈴隱隱顫動,逸出微不可聞的餘響。
猛然回首望去,望著身後的宏偉宮殿,他喃喃出聲:“難道是……”
一切還是未知之數,無音鈴響頂多證實子顏的元神在深宮之中,卻不能肯定是某個人。
像中榮國這樣的國度,王族通常有一位國師,而此人通常是修行小有所成的道人,甚至是附近山裡閒得無聊的小仙。沉夜這種品階的神君,若貿然闖入,定極易被察覺。
事到如今,沉夜只得暫且去打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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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入人群此等小事,沉夜早已輕車熟路,這得多虧子顏的教導,當初沒少帶他下界逛街。
沉夜在麵攤挑了位子坐下,恰好面對那張榜告。見無數人聚過去,又見他們搖頭散開,其中不乏城中醫者。
“公子是外地來的吧?”前來添水的小廝看了沉夜兩眼,循著瞧向那張榜告,“莫非公子也懂醫道?”
“略懂,略懂。”沉夜一見此人面相,便知其十分八卦,想來問他便可。
小廝一臉誠懇:“公主這來來回回病了幾次,進去的大夫大多也沒法子,國君一怒還把他們給打了一頓。小的看公子出身不凡,應是不缺這千兩黃金,還是別去了。”
沉夜故作疑惑:“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