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夜含笑道:“回青丘去吧,狐帝定在找你。”
素扶冷笑:“阿爹……他在乎的,不是隻有一個姐姐麼?哥哥也是一樣。”
沉夜心說狐族的家庭矛盾何時深刻到這地步,他說:“你是你孃親用命換來的。素聞狐帝夫妻二人伉儷情深,你阿爹怎可能不喜歡你?”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我……”素扶沒能把話說全。不論何時,每當她想到這裡,心裡便很難過,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出來,除卻沉夜。
“無論如何,這不是你該留的地方。”沉夜自覺能做的太少,再多的話,也顯得多餘。他頓了頓,又道:“治傷的事,多謝。”
“嗯。”素扶輕輕應了聲,沒再說話。
*
七日過後,秋祭將至,沉夜的身體亦是大有起色,國君甚喜。
然而事實是,國君喜與不喜,沉夜半點也不在意,所謂秋祭,也就是做做樣子。中榮國運,天命已定,即便請蒼玉前來協同作法,也變不了半個字。與此相較,讓沉夜掛在心尖上的,只有子顏一人。
這幾日,宮中還算風平浪靜,大概是素扶多日耗費修為為沉夜療傷,因此無暇顧及其他。如今沉夜已恢復不少,他對她瞭解甚深,她想做的事,勢必會傾力完成。
尚且不知素扶與她說了什麼,但自那夜之後,子顏的確再也未尋過沉夜。今日沉夜去昭陽閣見她,竟被她安置的宮娥阻在外邊,結結實實吃了個閉門羹。
只可惜,沉夜從來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眼看夜幕一落,便立馬潛入房中,一個鬼臉把子顏驚得險些啃到舌頭。
子顏耷拉著眼,看他笑得扶住桌角才站穩,藉著燭火,瞧見他如常的面色,方才安心些許。可如那神女所言,她確實不能再害他,雖說不清是何緣故,但她感覺那神女所言非虛。
沉夜看她有些避諱,便站在原地,不解道:“幾天不見,你好像也沒特別想我。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為了你才這般辛苦,你好歹也笑笑意思意思……”
“你是為了夕公主。”子顏打斷他,不想卻是愈發心煩意亂,試圖立即把他趕出去,可心一軟下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困惑。
其實,這種困惑由來已久。她隨便想想,思緒便飛到他道出名字的一刻。林沉夜,與那人相同的名字,然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天界神君,一個是堯光山半掛的修道人。有時候,兩人的調調有點相似,但那位神君要更穩重些,絕不會像他這般亂來,且是為了與己無關的事。
是的,他只是一個國師,想昇仙的國師。子顏這樣對自己說。
不知怎麼地,子顏發覺他有點失神,回想過去,她的話的確不近人情。道歉的話,說不出口,而折中的方式,便是換作略溫和的語氣:“你來幹什麼?”
沉夜把手平伸過去:“東西,還來。”
子顏一愣:“什麼東西?”
“水皓石。”沉夜的表情垮下來,“你不會忘了吧?我說過,那個很貴的。”
“哦,那個。你等著。”子顏轉身去床褥下邊摸,一邊剛才到底想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只是來討回石頭,僅此而已。
待子顏摸到石頭,正回身交還,竟見他在房內貼符:“你貼這些幹什麼?”
沉夜先把水皓石拿到手,而後指著一堆鬼畫硃砂的黃紙:“防鬼。”
“防……鬼?”子顏真真切切閃到舌頭,話說她堂堂青丘神女……怕鬼?
“是啊。”沉夜一臉無害的憨厚耿直,又從袖中抽出符紙貼上,“大仙,別小看那些鬼,他們發起狠來可真是要人命的。何況你仙力時靈時不靈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昇仙不就沒希望了?大仙,你說對吧?”
“對你個頭。”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