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只站起來,對父親鞠了一躬,只一句話便擋住了父親所有未出口的勸阻。她說:“父王,我會嫁給他。”
直到現在,她自己也有了孩子以後再想來,這樣簡單的句話,若不是父親疼愛她,又怎麼可能阻擋得下身為犬王的他的暴怒?
那時,父親說,犬大將出身低微,不如父親替你挑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君好!
那時,她還以為是父親看不起貧寒出身的男子,嗤笑一聲道,比起那些生來就以為自己了不起的大妖怪後人,她倒寧願嫁給出身低微所以總是想要爬得更高的犬大將。
於是,後來,父親也就真的將她嫁給他了,甚至還送出了整個犬國。
或許,有些東西真的是要年齡到了才能看出來吧!
犬大將他……因為出身低微所以總想要很多很多東西,屬於他的也好,不屬於他的也好,就算是女子也是一樣。她為他磨去尖銳稜角,他卻任由心頭的不滿足滋生盤繞,最終,為一個人類女子而死,白白墮了她犬夫人的威名!
犬大將呵……
犬夫人抬手為自己束好腰,鮮豔的紅色瓔珞紮在纖細的腰肢上,銀白的長髮亦被紅色的綢緞緊緊的紮在頭頂,風從城頭刮過,帶著濃重的妖氣,將女人的頭髮與腰飾撕扯得呼呼作響。
她的身側是一杆銀色長槍,槍頭的溝槽裡藏著濃厚的血腥氣,真真是颯爽英姿五尺槍。
她回頭,看到她的背後,那些湧入西犬國的人類,膽怯的抱在一起——曾經,那個說要保護她的男人如今大概連屍骨都已毀了,果然,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
她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銀槍,迎著妖氣盤旋而成的風睜大了嫵媚的雙眼,眼中便漸漸乾澀了。
她或許還是應該感謝他的,感謝他那身因其而亡的所謂的男人的驕傲,那種驕傲讓他見不得柔弱的女子落淚哀傷,可也讓她安享瞭如此長久的溫暖平淡。
她不是那些需要攀附男人才能活下去的柔弱草絲,提槍上陣,洗去一身繁華,她仍舊是幾百年前殺伐征戰的——
“血槍鬼!”
“是血槍鬼!”
洶湧而來的妖怪忽然在西犬國城牆外站住,黑壓壓的一片。城內早已有不少的人類嚇得哭了起來,哭聲吵得她皺眉。而妖怪群中則終於有人喊出她幾百年前的稱號——提槍染血,殺伐若鬼!
看樣子,妖怪裡面還有不少活得夠久的廢物嘛!
她站在城牆上勾唇而笑,妖豔得凜冽,橫槍一掃,全無半分當初蝸居在城內的溫婉夫人模樣,只冷聲道:“怎麼?一群雜碎竟敢來犯我西犬國!”
——或許,我們可以看到,殺生丸身上那種冷冽高傲是遺傳自何處。
“不要怕!不要怕!犬大將已經死了!殺生丸還在跟奈落戰鬥!只要打敗這個女人,西犬國就是我們的了!”
妖怪的群落中不知道是誰這樣大喊起來,尖利得像刀子在刮,倒像是鴉族的聲音。
犬夫人目光微微一冷,居高臨下的站在城牆上掃過去,底下的妖怪群便像立刻矮了三分一樣低下了頭。
犬夫人冷笑起來,手槍在身後,微微抬高了下巴:“這樣一群雜碎,也配來犯我西犬國?”
她轉身,背對了這群雜碎小妖,只一個動作,便盡是睥睨的姿態。
她看著城內的眾多難民,身側的槍泛出凜冽的寒光:“喂,這樣的雜碎妖怪,即使是沒用的人類也能夠打敗吧?”
城內的人類仰起頭來,呆愣愣的看著她,不明所以。
她一腳跨在城牆上,俯低了身子看著這群讓她皺眉的人類——她出身於犬族王族,對於這些人類其實是沒有多少認同感的,人類在她眼中就是一群既懦弱偏偏又無比殘忍的種群,對付妖怪的時候總是害怕得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