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間很小的酒館。

吧檯對面，站著一位看來年紀約莫五十好幾，很適合打蝶形領結的老闆。就像小時候從電視上看到的外國電影裡，曾經在不經意間看過的面容。是個讓人莫名地心生懷舊之感的人。

他和西田先生相互問候，雖然簡單卻充滿了熟悉感，之後我們便在酒吧前的高腳凳上坐了下來。

除了我們之外，就只有三個中年客人，坐在角落的座位上，靜靜地喝著酒。色澤黯淡的牆壁上，隨意貼著啤酒和威士忌的海報。每一張都是我見都沒見過的。不過是走了十幾級樓梯下來，卻好像已經迷失在一個跟地面上截然不同的國度裡了。

&ldo;那個，上一次我跟你提起過的‐‐&rdo;

&ldo;什麼？&rdo;

老闆說話的尾音微微地上揚，眼睛看著我。

雖是和藹可親的眼神，但卻覺得好像是在被人打量估價似的。西田先生稍微把身體探向吧檯。

&ldo;就是這個人。怎麼樣呢？可以嗎？&rdo;

老闆慢慢地點了點頭。西田先生彷彿鬆了一口氣似的。

&ldo;太好了。總算是不虛此行。那麼，兩人份。&rdo;

&ldo;好的。&rdo;

老闆開啟右手邊的小門，走進裡面的小房間去。我一面撥弄著淺櫻色套裝上五顆並排紐扣的第二顆，一面理所當然地提出疑問。

&ldo;是什麼啊？&rdo;

&ldo;沒什麼啦。&rdo;西田先生有點惡作劇似的笑著說，&ldo;我並不是想要讓你喝比較烈一點的酒，然後把你怎麼樣的。請放心吧。&rdo;

&ldo;真是答非所問。該不會又是什麼關於雞尾酒的事吧？&rdo;

&ldo;唉，就是這麼一回事。你記得嗎，那個時候，部長和柿崎先生曾談到威士忌加蘇打和威士忌加水的話題吧？&rdo;

我視線稍微往上移，跟掛在牆上的月曆裡那個已經搶先一步穿得非常夏天的女孩視線相會。

&ldo;……喔，在說哪一個比較好的那個。&rdo;

&ldo;對，你覺得呢？&rdo;

不論是威士忌加水或是威士忌加蘇打，我都只不過是曾經淺嘗過的程度而已。

&ldo;我倒是沒有特別……&rdo;

這時候老闆從小房間裡出來了。手上拿著兩杯威士忌酒。

&ldo;西田先生是加水派的嗎？&rdo;

我眼睛一邊注視著並排放置的杯子，一邊問道。

而西田先生只是以&ldo;我想要讓你喝喝這個&rdo;來回答我。

如果是刻意那樣說的話，那麼應該是跟普通的威士忌加水不一樣吧？我皺起眉頭看了一眼玻璃酒杯。可能是因為從來不曾仔細地看過威士忌酒，才會有這樣的錯覺吧？但是，在清澈潔淨的冰塊之間的琥珀色，是那樣不可思議的透明澄澈，讓人覺得，即使這是湖水層層疊疊的深邃，那麼就連遠在湖底呈點狀那麼小的魚的寂靜無聲的遊動彷彿也能看見。

我用一種像是在轉瞬間去到遙遠的地方又回來了的表情，看著西田先生‐‐我覺得是這樣。

西田先生換上一副不再緊繃的舒適自在模樣。

&ldo;看得出來吧？不過還是‐‐&rdo;

然後，伸手拿起酒杯。

我也把另外一杯送進嘴裡喝喝看。然後，很自然地閉上眼睛。有點類似刺刺麻麻的痛苦滋味。

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