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撒開了四蹄,在曠野中狂奔起來,風呼呼地迴響在慶次郎的耳邊,宛若是松林中的天籟之聲。
“松風!你就是松風啊!”
就在前田慶次剛剛湧起這個念頭之際,馬兒驟然前蹄踏住草地,來了個急剎車。
此舉真的令人難以想象,前田慶次倉促之下再也抱不住馬兒的脖子,像一隻大鳥般飛過馬兒頭頂,重重地摔了個嘴啃泥。
在慶次郎緩過勁兒之前,馬兒已愉快地小步跑開了。
“它還會來嗎……”
前田慶次第三天又來了,他懶洋洋地在與昨天相同的草地上翻了個身,眺望著天空。
微風吹拂,白雲飄散。
昨日落馬的後果就是到這會兒他還在全身隱隱作痛,然而慶次卻不以為意。
“真是好大的力氣啊。”
慶次可以說是越發迷上這匹馬了,無論如何都想佔為己有。
若是有朝一日能騎上它縱橫沙場,該是何等地快意啊!
“拜託了,一定要出現哦。”
慶次郎隨手拔起一根草來湊在唇邊,不消片刻便響起了美妙的音色。這是他自從孩提時代就擅長的草笛,並不是別人教授,而是自然而然就會吹。
為此,他還曾經嘲笑過佐佐成政來著,因為成政無論如何也吹不響草笛。
慶次並未專門地學過音律,他吹起曲子來也只是隨著自己的心情來吹奏罷了,高興的時候就會吹歡快的調子,悲傷的時候就會是悲傷的曲調,而如今……這曲調分明就是融入了思慕之情。
沒過多久,慶次郎雖然並未回頭,卻已經感覺到那匹馬沒有發出半點蹄音地靜悄悄出現了。他抑制住心頭的喜悅之情,埋頭繼續吹著口中的草笛。
這時,巨大的馬蹄突如其來地從背後疾速踢來,若是硬捱下這一踢的話,說不定就要一命嗚呼,慶次郎輕巧地就地一滾,躲了過去,口中的草笛依然沒有停止。
第二踢緊跟著又來了,依舊凌厲無比,慶次早有思想準備,再次一滾避開。
“它會踢多少腳呢?”
慶次郎心中暗想……他覺得這個很重要,因為這些舉動都反映著馬兒的心情。
但兩記猛踹之後,並沒有預料中的第三腳,馬兒也像是為兩次攻擊全部落空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停下來望了望慶次郎的臉,忽然一口咬了過來。
慶次郎的右手仍然端著草笛吹奏,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亦不躲閃。
瞬息之間,馬兒的大嘴已到面前!
慶次忽地抬起左手,將手腕遞了進去。
痛啊……他竭力忍受著,知道自己的手腕沒有被馬兒咬斷。
“昨天真是抱歉,我實在是沒能忍住啊。”
他誠懇地向馬兒道歉,馬兒也搖晃了兩三下頭顱,鬆開了口,於是慶次郎知道它已經原諒了自己。
“我真的喜歡你哦。”
慶次又重複了一句,結果輕輕捱了一腳。馬兒彷彿對他說,別給點陽光就燦爛、給你好臉就犯賤。
但慶次只是嘿嘿笑笑,並不以為意。
這一天,慶次郎又嘗試跳到馬背上,結果還是被甩了下來,但他這次騎在馬背上的時間已比昨天多了很多,也已經開始總結馬兒的動作規律。
第四天,慶次又來到這裡,卻是獨自抱著那個碩大的酒葫蘆開始喝悶酒。
不知是什麼時候,馬兒又來了。
見到慶次這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馬兒似乎也有些好奇,他低頭拱了拱慶次,慶次卻抱著他的頭大哭起來:
“逗比左……死了……”
原來,望月千代女誅殺了佐佐成政的訊息也傳到了上野,這對於慶次來說不啻於一個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