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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北大畢業後,傅斯年留學歐洲,顧頡剛則留在北大一邊從胡適治學,一邊在沈兼士把持的北大研究所國學門任編輯員,同時開始了古史辨偽工作。這項工作很快取得了超乎尋常的成功,傅斯年在來信中,有顧氏在古史研究領域“稱王了”的讚譽。【12】幾年後,由柏林歸國並在中山大學得勢的傅斯年,念及舊情,想拉同窗好友顧頡剛加入到自己的圈子,本屬人之常情,想不到中間猛地殺出了一個程咬金式的重量級人物——魯迅,橫在二人的面前,使其進退不得,大感為難。【13】

五四運動之後,胡適因提倡白話文暴得大名,為北大浙江派所深忌。而顧頡剛又唯胡適馬首是瞻,且甘願鞍前馬後地為之輔佐,為胡適考證《紅樓夢》覓得許多文字資料,助長其氣焰,自此引起了魯迅的不快。當然,若事情僅限於此,仍不能成為恨之入骨的仇寇。魯迅之所以對顧頡剛表現出極度強烈的憎惡,除了其跟隨胡適等“洋紳士”鞍前馬後地效勞外,還有一個致命的情結就是著名的“鹽谷一案”。當魯迅、胡適、顧頡剛等人皆在北京時,有人揭露說魯迅著的《中國小說史略》是“竊取日本學者鹽谷溫的《*文學概論講話》”,顧頡剛亦持此觀點,並與北大西語系教授陳源談及此事。原本就與浙江派對立,對魯迅不感冒的陳氏一聽,立感奇貨可居,正是攻擊魯迅的炮彈,於是迅速寫就揭發信一封,由同一陣營的徐志摩編輯發表於1926年1月30日《晨報副刊》。按學術界的規矩,若某人被公開指責“抄襲”或“剽竊”別人的學術成果,可謂奇恥大辱,比夜進民宅搶劫盜竊還要令人不屑與憤慨。假若事實成真,此人立馬斯文掃地,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事業前途皆無希望。(南按:21世紀初,北大王銘銘“剽竊”事件即其一顯例)因而,疑心甚重又疾惡如仇的魯迅看到陳源的公開信後,反應異常激烈,立即寫了《不是信》的長文予以反駁。【14】圍繞這一“疑案”,魯、陳之間再度展開了一場論戰。就在這場論戰中,魯迅對陳源、徐志摩,還有躲在背後撐腰的胡適(南按:魯迅這樣認為)懷恨在心,同時與他認為的“陰謀家”顧頡剛也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因顧頡剛的鼻頭微紅,魯迅在書信中便以“鼻”相代稱,內含諷謔蔑視之意。面對魯迅的態度,作為同樣尊胡適為導師並深受胡適喜愛的傅斯年,此時對魯迅也早已今非昔比了。就在傅斯年準備由柏林歸國時,在與羅家倫的通訊中,談到陳源(字通伯,筆名西瀅)主編的《現代評論》時,曾說過這樣一段話:“通伯與兩個周實有共同處。蓋尖酸刻薄四字,通伯得其尖薄(輕薄尖利),大週二周得其酸刻,二人之酸可無待言。啟明亦刻,二人皆山中千家村之學究(吳學究之義),非你們damned紹興人莫辦也。僕雖不才,尚是中原人物,於此輩俁儂,實甚不敬之。他們有些才是不消說的。”【15】信中的大周指魯迅,二週與啟明皆指周作人,傅斯年明確表示了自己不再敬佩周氏兄弟並有些鄙視的意味。這個與《新潮》時代大不同的轉變說明,魯迅在他的眼中已不再是五四時期的魯迅了。

傅斯年與魯迅、顧頡剛的衝突(4)

因而,在勸說無效的情況下,傅斯年火氣大發,索性將魯迅晾在一邊。同時傅斯年說服朱家驊和顧孟餘並得到支援,於1927年3月不顧魯迅的強烈反對,硬是把顧頡剛請進了中山大學校園。魯迅一看這情形,頓覺失了面子,同時深感自己在中山大學真的是大勢已去,於是立即向校方提出辭職並移居白雲樓以示要挾。傅斯年一看魯迅果真以大腕的姿態擺起譜來,甚為惱怒,心想人人言說江南多才子,但不要忘記天下所有的才子都是孔家老二的徒子徒孫,自己不但“尚是中原人物”,還是齊魯人氏,當是正宗的聖人之後。面對江南才子或曰“紹興師爺”如此撒嬌施橫,身為聖人之後的梁山好漢又何懼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