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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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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形,白九棠的心,涼了大半截,永仁的心,全涼了。老何泊好車後,快步走了過來,啞然的隊伍,成了三人編制。

季十一劍拔弩張之勢揚於淺表,令白門三人暗暗傷神,既是不肯賞臉和談,此情此景可想而知,但季氏在英租界的買賣不止一樁兩樁,偏偏冤家就留守在爵門壓陣,這未免也太倒黴了一點!

回頭再深究季雲卿的那張便條,更是經不起推敲,引人鬱結透頂。想必外人看來,不覺有異,且甚感“季老”給盡了顏面、冠冕和字面上的所有面子。

但此事非同小可,須謹慎待之。季雲卿連一次私下會晤的機會都不給,便以“爵門”作為約見地點,發出了一個極為正式的邀請。擺明了是要讓後生措手不及。

這般行徑,大有羅馬帝王將奴隸扔進鬥獸場,觀看恐怖血腥表演的架勢。對於一個越界的小流氓來說,一不瞭解英租界當局的潛規則,二不瞭解賭場的運作模式,頂頭上司如此作為,以後怎麼做事?

沉寂了片刻之後,白九棠緩緩抬高了眼簾,逐一點視對方人頭,腦海中軸承飛速運轉,苦苦尋覓著突破口。

忽然間,餘光掃到有異,定睛掠向角落,竟看到大鬍子正在悄然暗示自己,能擺平領頭這個“大的”則萬事大吉。“感慨”一詞,對白九棠來說,就好似魔鬼望彌撒一般,幾乎不存在。此時便如潺潺小溪,流入了心田。

當日淺灘上手下留情,蘇三是功臣。否則白季兩門的死結永遠都無法再開啟,更別說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聚寶樓裡,好顏相待,是後續效應。因著不想做一個“暴君”,漸漸學會了妥協和退讓。有效達成了“系出同門,本是兄弟”的共識。

如此說來,“娶個好媳婦,三代同喜。”確然有其道理。白九棠淺淺的抿唇,驟然失神,極不敬業的想起了還未過門的“嬌妻”。

情勢刻不容緩,僅容瞬間的迷失,稍事之後,他抽回了心智,陡然靈光一現,身姿挺拔的雙手一抬,朝季十一攏了攏手道:“請問兄弟,你貴姓?”

季十一本想耍耍威風,刁難一番,豈料對方操起了盤道,躊躇了幾秒後,不得不抬手回禮,沉著臉說道:“在家姓潘,出門姓史————姓季!!敢問兄弟,你貴姓?”

季氏少公子顯然尚未習慣自己的新身份,卻是被既是爹又是老頭子的季雲卿調教得不錯。盤道條口朗朗而出,一點不含糊。

“我亦是在家姓潘,出門便姓白!”白九棠感到有戲,鏗鏘回應。

這個人高馬大的小子,並未對此不予理會,那便是說,他並不是一個下三濫的角色,傳統道義對他充滿了約束力。

尚想接著對下去,看看情形再說。季十一粗聲粗氣的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都他孃的知根知底,對啥盤道條口啊!”

語畢翻了翻眼簾,抬手道:“老頭子不在,留了話下來,讓我好好招待你,等他回來再說!先跟我來吧!”說罷扭頭步入了大門。

白門三人終於得以魚貫入內,踏進了“爵門俱樂部”的大門。

內裡小號嘹亮,薩克斯輕快,五光十色的筒燈,分組閃耀。人聲沸頂的喧囂,比肩接踵的熱鬧,用色慾金錢調色,繪製了一幅光怪陸離的畫面。

白九棠目不斜視跟在季十一身後,在環形過道上傲然邁步。那儼然是一個當家做主的“舵把子”,而非撐船碼貨的小人物。

杜月笙的高杆之處,不在於樹立嚴厲的門規,約束和控制弟子,而在於樹立起了一個個頂著杜門招牌,在外獨當一面的門徒。

這是季雲卿的門徒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