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了半天他都不依。
“算了,也帶他一起去看看他姑姑吧。“易沉楷彎腰抱起小遠,一家人一起來到墓園。
在安安的墓前,蘇畫拉過小遠,合起他的手:“來,給姑姑做個揖。“
小遠乖巧地作了,又天真地指著墓碑上的照片說:“姑姑好漂亮。“
蘇畫的眼眶紅了,輕聲說:“是,姑姑是個美麗的好女孩兒。“
她將手邊的香,插進祭壇裡點燃,在繚繞的煙霧中,對安安說悄悄話:“魏庭昨晚打電話過來,說讓我代替他,給你上柱香,安安,他會一直記得你。“
安安在照片裡的笑容,依舊清新如雛菊,不知道她是否知道,遠在天涯的那個人,心中對她的惦念。
易沉楷看著這一幕,心中惋惜地痛。魏庭陪他去國外做手術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他說,他這些年太累,想要給自己放個長假。
他卻明白,魏庭只是需要時間,來放逐悲傷。
身後有輪椅聲傳來,打斷了他們的追思。
回過頭,看見的是兩個熟悉的人,吳媽和戚母。
輪椅上的戚母,頭髮已經花白,歪著頭,眼神呆滯,讓人看了覺得心中淒涼。
“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易沉楷問吳媽。
吳媽悲傷地搖了搖頭:“每天就像這樣,誰也不記得,誰也不認得。“
易沉楷不忍再看,對吳媽略微頷首,攬著妻兒離去。
吳媽看著他們一家人漸行漸遠,最後似乎走進了那漫天的夕陽裡,夕陽給他們相依相偎的背影,鍍上了一道絢爛的金邊,彷彿是神賜的祝福……
番外
林暮雪一直到走出醫院大樓的時候還在哭,她懊惱地自嘲:你又不是新娘子,怎麼比新娘子還愛哭?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蘇畫那個善良的傻姑娘,終於幸福了,走過了生離死別,經歷了肝腸寸斷,她終於等到了屬於她的,最幸福的一刻。
她抬起頭,淚眼中的天空,像一片碧藍的海。春日柔暖的陽光和風,讓她時刻揪緊的心,終於漸漸舒緩下來。這些日子裡經歷的一切,就像一個惡夢,終於醒來。
突然有人遞過一張紙巾,她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見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眼中的關切。
“謝謝。”她接過來,有點尷尬,轉眼間又釋然:反正她狼狽的模樣,他見過又豈止一回兩回?
毫無顧忌地擦完眼淚擤完鼻涕,她問他:“你回水語花苑嗎?帶上我吧,我今天沒開車。”
“好。”其實他本來是打算直接回公司的,但是他沒法把眼睛紅腫的她,丟在路邊。剛才他看著她一路流淚,單薄的肩膀抽動著,讓人生憐。有時候,他真的很感慨,囂張和單純,怎麼會如此和諧得融合到同一個人身上。她囂張起來像跋扈的女王,單純起來卻又像個傻乎乎的小姑娘,特別是剛才,她轉過頭來看他的那一瞬間,眼中的茫然無措,讓人不由自主就起了保護欲。而易沉楷出事的那一天,她撲在他懷裡像孩子般號啕大哭,已經讓他痛悔,前段時間對她的責怪和冷淡,他那樣,是在她本就愧疚痛楚的心上,又劃了一刀。
“餓了嗎?我帶你去吃飯吧。”他柔聲對她說,帶著歉意的補償。
她心裡激盪,但很快就平復下來,苦笑,這個男人的溫柔,只是習慣,而非含情。他的心裡,只有蘇畫,她早已明瞭,但是她不嫉妒,蘇畫是值得被人裝在心裡的女子。
“隨便吧,簡單吃點就好。”她眼睛看著前方,撥出一口氣,告訴自己,要自然地和他相處,過往的那些,不要計較,要忘掉。
吃飯的時候,她異常安靜,一半是因為疲倦,一半是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只是默默地給她夾菜,盛飯,舀湯,似乎這本就是他分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