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耐煩的姑娘,顯然是被孫毅飛的話刺激了,臉上出現不悅,耷拉著眼皮說:“城裡人怎麼了?現在的物質生活才哪兒到哪兒啊?有什麼可迷失的?我倒覺得追求物質,講究實惠,遠比追求虛無的精神更實在。誰也不可能活在真空裡,靠喊幾句口號就能吃飽飯吧?”
孫毅飛感覺到姑娘的不快,歉意地笑笑,說:“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並沒有指責城裡人的意思。城裡人也好,農村人也好,對物質的需要和追求,本質上沒什麼差別。我只是在強調,精神和物質是不可能分開的。”
“就說人吧,用哲學的觀點來看,人是精神和物質的結合物,一半是由物質組成的軀體,另一半是所謂的靈魂,你說他們怎麼可能分開?沒有靈魂的軀體,是什麼?沒有軀體的靈魂,漫天飄蕩,那還不嚇死誰?要說物質,沒有人比我們鐵道兵更講物質,文化大革命這麼長時間了,我們一天也沒有停工停產。豐富的物質和財富,是靠勞動創造的,這才是最實惠最可靠的。”
窗外,兩隻喜鵲在外面‘嘰嘰嘎嘎’叫著,可這些人們常常盼望見到的報喜鳥,並沒有給孫毅飛這次見面帶來什麼喜訊。再聊下去,已經失去了意義,自然也不會有繼續交往的願望。
孫毅飛心裡明白,這些女孩子不再想繼續的真實原因,是因為在生活意義的認識上,和自己有著巨大差距。更何況,自己尚未有離開鐵道兵的意思,加上鐵道兵的危險性,不會有哪個千金小姐,願意嫁給一個在遠在外地工作,又不懂得所謂現實物質生活的鐵道兵小軍官,而且還要為他的生命安全,日日擔驚受怕。
利用探家的有限時間,解決個人問題的可能,已經不存在了。面對有些沮喪的父母,孫毅飛直截了當地說:“你們也別在你們那些老戰友裡找了,成了還好說,成不了,以後你們老戰友見面,還怎麼說話?反正我也不著急,現在離結婚的年齡還差得遠呢!再說,將來真正長期和她在一起生活的是你們,你們喜歡不喜歡,比我的感覺更重要。這些小姐們表面上看,說得好聽點,還都有點人模狗樣,像個人似的;說得不好聽,嬌生慣養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小事看不上,大事幹不了,她們有幾個能靠自己生活,離開了依靠和依賴,她們最後能穿上褲子就不錯啦!到時候是你們伺候她,還是她伺候你們?以後再說吧!”
離假期結束還有幾天,孫毅飛坐上公共汽車,準備到新華書店轉轉。
公共汽車上的人不算多,過道中來回走動不用很費勁擁擠。
“沒票的同志請買票!車門口的同志,請往裡走走!”售票員像唱歌一樣,督促上了車的人們。
孫毅飛買票後,便站在離售票員不遠的地方,欣賞上上下下的乘客,猜測這些人的職業,在心裡給每一個上車的人定位。
“禮士路到了!沒票的同志請買票!下車的同志請拿出票!”售票員坐在售票員專用椅上,一邊唱著,一邊把頭伸到車窗外,眼睛看著前方車站。
即將停靠的站臺上,在不多的等候人群中,兩個姑娘躲開其他人,站在離站牌稍遠的地方,手拉著手,熱烈的交談著。從她們交談的情景看,像是久別重逢,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即使公共汽車靠站,也沒能影響她們,仍然繼續說笑,最後不慌不忙地登上汽車。
孫毅飛掃了一眼上車的姑娘,兩個姑娘都穿著軍褲,上身著便裝,單肩挎著軍用挎包。軍裝,這種穿在南方不土,穿在北方不洋的服裝,是很多人喜歡的時代服裝。但孫毅飛還是隱隱感覺到,這兩個姑娘可能是現役軍人。
上車後的姑娘們,沒有停止交談,相互挽著胳膊,站在離孫毅飛不遠的地方,繼續頭挨著頭,旁若無人的交頭接耳,邊說邊笑。當售票員走過去時,其中一個,極力阻止另一個,慷慨地從自己挎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