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孫毅飛:“你當鐵道兵幾年了?”
孫毅飛謙虛地笑笑,說:“肯定沒有您在部隊的資格老,我當兵剛七年多。”
羅雲插話問:“你一直都在鐵道兵嗎?修幾條鐵路了?”
孫毅飛把頭轉向羅雲回答:“當然!這是第三條吧。鐵路建設的週期很長,一條鐵路一般都需要幾年時間,能看見自己修的鐵路通車,是件令人高興的事。這麼短的時間,我能參加三條鐵路的建設,已經很知足了。不過有點遺憾,一條只是收了個尾,參加了最後的鋪軌,這條剛開始,只有一條是完整參加修建的。”
羅雲又問:“都是這樣的條件?你不覺得苦嗎?”
孫毅飛說:“大同小異吧!好點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其實對我們來說,條件不好,倒是一種激勵。和一輩子生活在那裡的老百姓比,我們才苦幾年?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我們已經夠幸運了。人這一生中,能做幾件值得懷念,留下痕跡的事?畢竟,是我們改變了那裡的面貌,到任何時候,這些都是我們的驕傲,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還有什麼可埋怨的?”
當羅雲驚喜地發現,要找的人無意中來到面前時,對孫毅飛的好感和好奇,同時在增強。聽到孫毅飛的這些話,她打量著眼前的三床,內心揣摩著這個年輕的老兵。若不是孫毅飛自己說,不是自己親身經歷過那樣的環境,她怎麼也不會相信,眼前的這個同樣出身的老鄉,會在那樣環境裡,幾乎用現有生命的三分之一,呆上那麼多年。
羅雲又問:“那你準備在鐵道兵幹一輩子嗎?”
孫毅飛笑了笑,說:“怎麼說呢?能不能幹一輩子,我說了也不算,要看部隊,我當然希望能長久。說心裡話,我很感謝這支的部隊,他教會我在優越生活中,可能永遠也學不到的東西,教會我做人,教會我堅強、成熟、自信,你會發現,你得到的,遠比失去的多得多。”
歐陽醫生說:“是啊!現在很多人不願意吃苦,都想方設法往機關裡鑽,你能在那樣的環境裡呆得住,也夠不容易的!”歐陽醫生笑了笑,又說:“不過那樣的話,你找物件可就難了,你就不怕找不到物件?在你們那裡巡診的時候,我可是聽到過不少這方面的議論。”
孫毅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笑了笑,說:“您怎麼想起問這個了?咳!難就難吧,無所謂,反正我現在也不著急,大不了一輩子打光棍。不瞞您說,別人給我介紹的,見面一聽說我不願意離開鐵道兵,屁股還沒坐熱就走了。”
聽到孫毅飛的話,羅雲突然產生從沒有過的念頭,不由的一陣心跳,臉也開始發燒。她趕緊環顧一下週圍的人,看見沒有人注意自己,這才踏實下來。可這個無意中產生,家裡人多次詢問,自己還沒有認真考慮過的念頭,卻像在腦海裡生了根,從此不斷冒出點芽來。
手術後第五天,孫毅飛的左眼被徹底解放了。一回到病房,他興奮的在病房裡來回走動,不停伸展四肢,自言自語地說:“終於解放啦!還是有光明好啊!哈哈!我不用再躺著受罪啦!”
羅雲拿著拖把走進病房,孫毅飛正好擋住她的路,她對站在面前的孫毅飛說:“三床,讓一下。”
孫毅飛一回頭,看見羅雲一隻手插著腰,一隻手扶著拖把,腦門上佈滿細細的汗珠,臉通紅,口罩掛在一隻耳朵上,胸部在明顯起伏,微微喘著粗氣,正看著他,便對羅雲說:“這幾天憋壞我了,你歇會,讓我來吧!也好活動活動筋骨。”
不等羅雲同意,孫毅飛搶過拖把拖起來,羅雲幾次想要回拖把,都被孫毅飛有力的胳膊擋住。羅雲的眼神,被孫毅飛矯健的身姿吸引,看著孫毅飛飛快地擦著地板,羅雲紅潤的臉頰,更加紅起來,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走也不是,拖把又搶不回來,只好呆呆看著溼潤、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