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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攢這點兒好東西不容易!”

邢志武眼睛盯著菜盆,用手在盆裡挑了一塊排骨放進嘴裡,大塊的排骨,把枯瘦臉頰的一側支撐起來,立刻,舌頭也顯得不利索,他話音含糊不清地說:“捨不得就捨不得吧,幹嘛說得那麼慘?這點東西你還用攢?對你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聽邢志武是話裡有話,孫毅飛不假思索地說:“連長,這麼說就遠了吧?你我都在連隊裡,都是仨飽一倒的普通軍人,享受的都是一樣的供給制,你這可不是共產啊,倒有點像明奪暗搶啦!”

邢志武自知理虧,但他很快又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說:“你提升指導員都這麼長時間了,早說要請客,到現在還沒請,臨走前還不補上?再說,我把先遣隊讓給你,你也應該謝謝我啊!”

孫毅飛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過,就坡下驢地說:“你要是這麼說,還差不多,這是應該的!”

邢志武為自己找到理由感到得意,又加上幾句想找回面子的話,說:“你來一連還不到兩年,要不是你運氣好,說不定指導員的位置上,就是我們老一連的人了,所以你更應該請客。”

邢志武說的是李中海。

那還是李中海第一個孩子降生的時候。探親回家的李中海,面對自己第一個孩子的出生,滿心歡喜,他抱著女兒,不停的在屋子裡轉著哄著,不時用手指摸摸孩子尚未睜眼的小臉,用嘴親親孩子還滿是折皺的小腦門。

愛人看著他喜歡的樣子,傷感地說:“你還能看幾天?過幾天你一走,又要丟下我一個人照顧孩子。”

李中海逗著女兒,頭也不抬地說:“不是還有媽幫你嗎?”

李中海不說還好,話剛出口,愛人便委屈地流起眼淚。李中海聽見妻子的抽泣聲,停下來回轉動的腳步,疑惑不解地問:“你這是怎麼啦?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哭上了?”

他愛人說:“媽早說了,要是男孩她給帶,要是女孩讓咱們自己帶。”

李中海聽到妻子這樣的回答,輕鬆地說:“我當什麼事,媽真是這樣說的?哪能這麼封建?我找媽去!”

媽的話,真的傷害了李中海的自尊心:“女娃命賤!好帶,用不著我做什麼。你是咱村裡出的唯一軍官,沒個男娃,村裡人說閒話。你媳婦要是有本事,就給你再生個男娃,別讓村裡人說咱絕戶。”

絕戶!農村裡罵人沒有比這更難聽的。面對農村的封建意識,李中海還能說什麼?他暗暗下決心,一定要生個男孩。部隊有嚴格的計劃生育規定,李中海回到部隊不久,便悄悄把愛人接到部隊,在駐地附近找了個民房住下來。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愛人懷孕八個月了,經過各種民間土方驗證,都說是男孩,李中海覺得要揚眉吐氣了,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笑。沒有不透風的牆,團幹部部門向李中海發出通牒,要麼要孩子,要麼紀律處分,降職留用。

作為基層幹部的李中海,別無選擇。降職意味自己的軍旅生涯,又要回到原來的起點,甚至是終點,他只好違心帶著愛人去醫院做手術。

愛人肚子裡的孩子,將用催產方式做掉。藥物注射後的這段時間,李中海不敢面對愛人的眼睛,愛人痛不欲生中說出的每一句怨言,每一次陣痛引起的叫聲,都在撕扯他的心,更是在動搖他的意志。李中海必須在孩子和自己在部隊的發展中,做出最後選擇,這種打碎了牙,往肚裡咽的痛苦,集中在他眼裡滾動的熱淚中。

愛人被推進產房的瞬間,李中海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神情呆滯地站在手術室門口,沮喪無奈等待最終判決的降臨。手術後,神經已接近崩潰的李中海,不顧醫院阻止,親眼看了看寄託自己全部希望,卻不能留在人世的兒子。

懷孕八個月的孩子被催生下來,他已經是一個完整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