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在咫尺不能相見,耳邊響著孫毅飛沙啞疲憊的聲音,羅雲幾乎整夜未眠,眼淚幾次悄悄流出來。
孫毅飛躺在床上也沒有睡著,腦子裡,一會兒是羅雲,一會兒是豎井,他從床上輕輕坐了起來。
邢志武躺在床上輕聲問:“怎麼?睡不著了?”
孫毅飛輕聲說:“連長,你也沒有睡著?”
“誰要是能睡著,那才怪呢?”李中海躺在床上大聲說。
孫毅飛開啟燈,三個人都披上衣服,靠著床頭坐了起來。
邢志武說:“晚上,我在後面山坡上,看見三排一個兵在偷偷哭。我擔心今天的事,會影響戰士們情緒。”
李中海感慨地說:“說大話誰都會,要說不怕死,那是假的,戰士們有恐懼心理也很正常。別說他們,誰也沒長兩個腦袋,我們自己不是也很緊張和後怕嘛?”
邢志武說:“是啊!戰士們都還年輕,都是人,誰不想好好活著?問題是,如何讓他們戰勝恐懼,堅持下去。”
孫毅飛聽著他們的話,默默思考著。
李中海看孫毅飛不說話,說:“指導員,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有了革命後代,可你連個革命小家庭還沒有,是不是有點遺憾?”
孫毅飛看了看李中海,說:“人嘛!都是赤條條來,赤條條走,早晚都有一死,什麼也帶不走,無非少了點人生色彩,遺憾不遺憾,恐怕誰也不能自己作決定。我是在想,僅僅是自己遺憾,到也無所謂,可我們給親人帶來太多的擔心,心裡真不是個滋味!”
不知是因為經歷了幾次難忘的痛苦,還是特定年齡的原因,邢志武的情感,開始變得細膩豐富,不再像以前那樣,不願想人的事,也不願想工程以外的事。
邢志武說:“是啊!如果我們只是犧牲自己,也許不會有多大影響。可每一個戰士身後,都有那麼多親人,那才是我們要面對和承擔的責任!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我要不是個連長,是個普通戰士多好!至少不用天天害怕自己成為罪人。”
李中海說:“要是真能找到我兒子的話,我一定要把他帶到這裡來,讓他從小看看,怎樣做個男人?他爹是怎麼戰鬥的?”
孫毅飛說:“是啊!該把你兒子的事,了結一下了,等豎井工程完了,你趕快回去處理一下吧!不然你的後院,火會越燒越大。”
李中海說:“不會的!哪有那麼邪乎?我們的愛情,是經過暴風驟雨考驗的,不說是山盟海誓吧,那也是發誓永不變心的。用我老婆的話說,我要是有一天真的光榮了,她也會替我伺候一輩子老人的。”
邢志武忙說:“瞧你這張嘴?就不能說點兒吉利的!別總說什麼光榮不光榮的,還沒到那一天呢!”
孫毅飛聽了李中海的話,雖然沒有像邢志武那樣圖個吉利,可內心的滋味兒,自己也說不清楚。莫名其妙的身體反應,身上一陣陣的發緊發冷,不由的把身上的衣服拽了拽。
王春明趴在床上,小聲問睡在旁邊的覃光華:“我說大知識分子,咱們班數你文化水兒多,你給分析分析,山體還會下滑嗎?”
覃光華睜著眼躺在床上,看著帳篷頂,說:“難說啊!咱們要是有孫悟空的本事多好啊!”
王春明說:“看把你能的!你要是有孫悟空的本事,還當什麼兵?鐵路交給你一個人修得了。”
覃光華說:“今天真夠懸的,想起來還有點後怕。不知怎麼的,現在特別想家。你說,咱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王春明說:“你算老幾啊?最危險的地方,還輪不到你呢!想那麼多幹什麼?也是,這時候不光你一個人想,晚上吃過飯,我看見三排有個兵,在後面山坡上偷偷哭。長這麼大,我還從沒有想過家,看見他哭,我也不知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