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衣外面披著漢家錦袍的。
隊伍中最顯眼的地方,要數這些騎士頭上都戴著一頂貂帽,灰色的帽簷上面一條白色的貂尾又粗又長,隨著戰馬的奔跑一下一下地跳動著;而隊伍最前面兩杆迎風翻卷,獵獵作響的大旗和兩杆節仗,表明了這隊人馬中有一位是節度一方的節度使。
馬上騎士也是各異,有漢家兒,也有突厥人和粟特雜胡,但更多的卻是奚人和契丹人,一個個都樣貌粗野目露兇光,看起來兇悍無比,幾名頭領模樣的更是一臉的倨傲自得之色。
不問可知,這隊人馬正是一方節度使入朝述職的扈從軍隊,只不過這隊人馬卻全無一絲半點軍隊應有的肅殺之氣,陣型散亂不說,所有騎士更是洋洋得意地騎在馬上,大聲用各種胡語或說或笑,吵吵嚷嚷的,一股胡地的腥羶之氣撲面而來。
這隊人馬的中心,是一個又高又白的大胖子,騎在一匹極為神駿的遼東駿馬上。最為有趣的是,別的戰馬都是一副馬鞍,但這匹粗壯高大異常的遼東駿馬上竟然有有兩副馬鞍,一副坐人,還一副小鞍上放得卻是騎乘者那個巨大無比的肚子。
這個巨腹便便的大胖子正是大唐平盧、范陽、河東三鎮節度使,河北採訪使,御史大夫,東平郡王安祿山。
每年十二月份安祿山都會入朝覲見皇帝,這次同樣如此,即使今年把月的時候,他剛剛打了大敗仗,出征的六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殺掉的敵人卻可以忽略不計。
按律這樣的羞恥慘敗,是要被治重罪的,輕則被撤職,重則下獄。但安祿山對此卻一點不擔心,他近來思慮的只有一人,就是那個在河中就壞他好事,卻怎麼也除不掉的蕭去病。
說起這個蕭去病,就讓安祿山覺得頭疼。在河中就殺掉他的數百蛇牙精英,還連同那個高仙芝在整個西域和河中清剿他的蛇牙勢力和被蛇牙控制的馬匪。
粗略的估計到目前為止蛇牙的好手已經被殺掉了三成多,連一個副統領也死在蕭去病手裡。除了這些,錢財方面的損失更是巨大,那些被馬匪搶劫的財物,最後都歸了安西軍。
而且安西軍好像特意跟他們做對也似,對他控制的正當的商隊也查的相當的嚴,找著理由就將商隊扣下來,搞得安祿山這半年以來,收入大減。
除了這些看得到的實力和利益受損,還有兩點更是讓安祿山覺得無法忍受。其一就是因為安祿山一直自稱是大光明神的化身(不是筆者杜撰,歷史學家榮新江對此做過深入研究),經常親自主持祆教祭祀活動,把自己成為胡族百姓的宗教領袖,利用‘大光明神化身’的身份來號召當地胡人。
正因為這個身份,讓他在之前得到整個祆教信眾的支援,並以此勾連河中眾國。可哪裡能想到,因為蕭去病的橫空出世,一下被蔥嶺以西的祆教徒奉為索什揚,現在他們不但不再相信自己是大光明是化身,反而主動與自己劃清界限,甚至為敵。
另一個就是,他安祿山能夠取得今天這樣的高位,能夠鎮得住東北邊防固然是一個因素,但最重要的原因卻是他能獲得皇帝李隆基還有貴妃娘娘的寵信,能夠討他們歡心。
可是現在那個蕭去病貌似在這一點上,也將他比下去了。最為氣人的是,自己認了貴妃做乾孃,那蕭去病卻認了貴妃娘娘做乾姐。
這樣一來,自己見了他豈不是平白就掉了一輩,真真是氣死個人!
可是偏偏自己卻拿那蕭去病一點辦法都沒有,刺殺的辦法是行不通了,進讒言也不行,連自己最懼怕的李林甫加上王鉷都沒鬥過他……難道只能看著他一天天的變強,然後再與自己為難嗎?
一路走來,安祿山心裡所想的都是這件事,一直全無頭緒,想到頭痛的時候就忍不住埋怨起他身邊那位義弟張獻誠,當初一劍將他殺了,現在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