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招金是裝病的。
這並不是說,童招金演技拙劣,童枝兒的一雙眼睛猶如照妖鏡,一看之下便瞧出了童招金的偽裝。相反,童招金此刻的神情以及臉容,說出神入化也不為過。
讓童枝兒作出判斷的,是童招金身上夾雜著汗味,卻一絲藥味也沒有的氣息。
在古代,病了要麼熬著,要麼便是瞧了大夫吃中藥。中藥味兒大,吃個三四天,身上便會沾染中藥的氣息,即便後來又停了幾天也是不會立刻就消了的。
而在童招金的身上,童枝兒卻嗅不到絲毫的中藥味。
瞧了眼胡氏和林氏,童枝兒暗想,不知道是大伯母忘記了演戲要全套,還是與大嫂對戲的時候忘記了提點。
林氏將童枝兒所有所思的模樣看在眼裡,張口便道:“枝兒……”
“大伯母,大哥真是可憐。”童枝兒眨了眨眼睛,眼裡竟是落下一滴淚來。
林氏心中疑慮消了,只當是童枝兒沒見過童招金如此“病重”的模樣,一時被嚇住了才會如此。
童知信腳程很快,沒過片刻便拉著一個大夫進了來。
眾人給大夫讓了道,童枝兒走到童知信身邊,發現他額頭冒著一層秘密的汗珠,再往他身上看去,粗布外衫的襟子卻是溼了一小片。聽著他不住的喘息聲,童枝兒也知道請大夫的時候童知信走得有多急。
如此善心的爹爹,他們怎麼好意思欺騙!
童枝兒咬住下唇。
**邊,大夫搭著童招金的脈,眼神卻與大伯母林氏迅速的碰了一下,然後移開。他摸著下巴長鬚,沉吟片刻,慢慢的將童招金的手放進被窩裡。
“大夫,我大侄子他怎麼樣了?”大夫凝重的模樣,叫童知信很是緊張。
“唉……”大夫搖了搖頭,“他這病,能治,不過,我瞧你們這院子,還是儘早的給他後事吧,免得遭罪。”
說這話的時候,老大夫瞧了瞧狹小而有些敗落的院子,意思很是明顯。就是說,你們家窮成這個樣子,能有啥錢治病,早早準備後事得了。
“這……”
“兒子……”
“大郎他爹……”
童知明、林氏和胡氏雙目欲裂的瞧著**上的童招金。
“大夫,要多少銀子,你只管開口就是了。”
大夫狐疑的瞧了眼童知信,分明是不相信他能夠拿得出銀子來。林氏這時候走過來幾步,道:“大夫,我四弟做了筆大買賣,他有銀子,他有銀子的,你只管給我兒子治病,要多少銀子都成。”
“好,診金我就不算了,不過,他這病來的兇,若是不用最好的藥材,怕是治標不治本,往後還會再犯。我店裡的藥材,都是從極寒之地運來的上等貨,照我寫的方子來看,算起來,沒有個八兩銀子怕是不成事的。”
八兩!
童枝兒瞪大眼睛,除去阿福以及老太太的愛子童知義的學費,以及他們之前買的東西,童知信手裡頭便只剩下八兩左右。
大伯母這是要把他們手裡頭的銀子全都給搶走!
他們還真是敢開口。
八兩!
童知信和方翠微也是有些不敢置信,兩人迅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林氏見此,連忙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立時童枝兒就瞧見她眼淚汪汪的往方翠微身上撲來。
“四嫂,你就可憐可憐我只有招金這一個兒子,別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大嫂知道以前不好,在娘跟前使了絆子,叫娘為難你。大嫂在這裡給你賠不是,你就救救我的招金吧。”
方翠微正為難的不知道怎麼是好,胡氏卻很有眼力的撲騰一聲,重重跪在地上。
她什麼也不說,只用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眸瞧著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