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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路汐脆弱敏感的神經缺少薄荷鎮定,反應是遲鈍地,唇微張,但吐字很清楚,“我為什麼要下車?”

容伽禮問:“你打算走回家?”

回家?這個字曾經與宜林島無比緊密連在一起,彷彿頗具有復古質感的電影慢鏡頭在眼前浮現,路汐卻意識錯亂地想著,她哪怕將自己粉碎成縷輕煙,也飄不回去了。

於是,搖了搖頭:“不走了。”

“那下車。”容伽禮修長的手指拉開了車門。

路汐忘記問他是怎麼看出車壞掉的端倪,恍惚間又想起很久以前的容伽禮脾性,倘若是問出口,多半徒添尷尬的物件只會是她,慢吞吞地下了車,她低頭朝他的車走去,正要坐後座。

夜深人靜,容伽禮音色愈顯低淡:“你哪來的明星架子?”

路汐一怔。

“坐副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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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閉車廂隔絕了外面的冷意,路汐抬起頭,隔了幾秒鐘,看著容伽禮姿態隨性閒散坐在駕駛座,路燈的光影忽明忽暗不斷從他側臉掠過,才很慢地反應過來,他是自駕下的菩南山,沒有帶任何保鏢隨行。

也難怪讓她坐副駕。

坐後面的話,真像是把他當司機使喚了。

意識到這點,唯恐又一慌就繼續出錯,路汐的神經是吊著的,將身子陷在柔軟座椅裡一動也不想動了,呼吸也淺淡得幾不可聞。

直到容伽禮打破她苦心維持的平靜:“你話比以前少了。”

“是嗎?”路汐腦子已經轉不動,潛意識裡本能的不願回想以前的自己是怎麼跟他相處的,表情略顯得很空洞。

她避而不談。

容伽禮的眼神緊隨著落了過來,車窗外的光影同樣照映在路汐臉上,襯得她面板白到毫無瑕疵,睫毛欲蓋彌彰地垂落,偶爾顫一下,臉還是過去的臉,刻意迴避的小舉動也和過去一樣。

偏他慣來強勢,哪怕語調輕鬆:“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路汐覺得此刻兩人敘舊顯得不適宜,被問多了,心臟就猶如讓慢刀子割肉似的凌遲著,她想盡快結束話題,低了嗓子一字字地說:“離開宜林島後,我把爸爸的牌位供在了寺廟裡,也考上了夢想中的戲劇學院,後來又靠各種舞蹈比賽的獎金一路順利唸到畢業,順利出道成為演員。”

她言辭匱乏地重複著順利二字,容伽禮卻忽然問:“上學前你在哪落腳?”

路汐細喉嚨嚥了下,聲音發澀說:“以前……教了我幾年跳芭蕾的獨居老藝術家,你應該有印象,曾經住你別墅隔壁的,是她名義上收養了我,給我提供一個安身地方,作為報答恩情,我會為她養老送終。”

車廂內異常安靜,輕描淡寫的一段話就簡單概括了她七年的人生經歷。

路汐緊抿了唇,顯然是不願再多言什麼。

容伽禮洞察到她情緒細微變化,沒再問,長指慢條斯理地降下車窗,冷風颳進來,外面的風景不知不覺中

已經是一片燈火繁華街區。

他將車沿街停駛,先前也沒問過她住址,顯然是捎到這為止了。

路汐乍然回神,自覺地解開安全帶。

只是前腳剛推車門下去,後腳容伽禮也步入下來,氣定神閒地往前方的老字號甜品店走,似沒聽到跟來的細碎步聲,又回首,相距一兩米與路汐對視數秒:“幾步都走不動了?”

路汐走得動,只是跟他進了甜品店後,就情願走不動了。

像是畫面似曾相識,容伽禮緩步停在玻璃櫃子前,跟年輕店員要了還沒售完的可露麗。

長得像教堂裡鈴鐘的可露麗有十二種口味,他習慣從左邊開始憑心情選四種,每一盒都會讓人裝夠九個,而路汐越避著的細枝末節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