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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袖。

汽車拐上蓮湖路,朝西開了一段路,左拐進入一個大門。武伯英明顯感到顛簸了一下,耳邊聽到一聲鐵器的脆響,估計正是汽車壓了鐵門檻的反應,看來目的地到了。

果然前進了百米,繞了幾個彎子,汽車停了下來。武伯英一聲不吭,任由押送人員擺治,被拽下汽車。他半佝僂著身子被押進一個小庭院,耳朵卻沒閒著,在特務們的吆喝聲中聽見了幾聲初夏的蛙鳴,鼻子也聞到了濃重的淤泥味道,這味道不同於護城河的淤泥,夾雜著一絲清香。西安城內只有一處地方,符合這些聲響味道,就是蓮湖公園。看來軍特處的秘密禁閉室,就隱藏在蓮湖公園之內。

繼而武伯英被扔進了一間囚室,手腳被捆,不能支撐,俯面而下,重重摔在一層薄薄的稻草上,如同被推倒的糧食口袋。

有隻手上來摘下面罩,另一隻手用刀挑斷後脖頸的麻繩,武伯英頓時感覺鬆緩了許多。緊接著“咣噹”一聲,厚厚的鐵皮牢門重新關上,又傳來上鎖的聲音。

武伯英無限悲哀,四肢沒有動作,腦袋緊貼地面,慢慢睜開眼睛。藉著微弱的星光,透過蓬亂的稻草,觸目所見的是一面厚實的水泥牆壁。眼神尋著微光上移,方形透氣孔就在牆頂,一小塊夜空被鋼筋分割成條。

這個夜晚,和龍華監獄的夜晚何其相像。

《潛伏·1936》 第六章(1)

武伯英被抓的訊息翌日傍晚才傳到沈蘭耳朵裡,是小欒幹事打的電話,她才慌了神。丈夫徹夜不歸,近來已經習以為常,似乎家裡有套枷鎖在等著他,只要加班或者有應酬就不回來了。武伯英不是流連花叢的人,對於女人來說,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所以沈蘭不擔心。反過來說丈夫不在,沈蘭也去了枷鎖似的自在,廂房就是自己主宰的天地,可以自由呼吸。夫妻關係到這一步,悄悄完成了質變,死而不僵。

沈蘭是個緩性子卻不是傻子,丈夫殺人被捕,無異於天塌地陷。沈蘭雖不相信他見財起意,但是時局如此混亂,世事難以預料,卻也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她先給米部長打電話,他是所認識的最大官員。

老米一如既往地打著哈哈,既不答應幫忙也不透露內幕,只是勸她彆著急。電話這頭沈蘭眼淚都急出來了:“人都進監獄了,我能不著急嗎?”

沈蘭又給胡漢良辦公室打電話,無人接聽,估計已經下班走了。給他家裡打,胡太太接的,旁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電話又暫時毫無聲音,估計胡漢良正在給老婆交代。胡太太果然回答丈夫不在家,轉而約她看戲,沈蘭聽不下去強扣了電話,這個口口聲聲自稱的朋友,也靠不住。

第二天一大早,沈蘭到西樓門口去堵胡漢良,雖然堵到了,他卻藉口很忙,急急乘汽車出去辦事。沈蘭帶著幾分氣惱問他,替你去討錢惹得禍端,你不管誰管。車子發動了,胡漢良似乎又於心不忍,神秘兮兮跳下來:“這件事,你找我沒用,去找找齊巡官,興許有辦法。”

沈蘭病急亂投醫,真的就貿然去找了齊北。

齊北冷眼打量著沈蘭,聽完她的陳述,緩緩說:“我也不相信,武總會殺了馬老三。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一定有人陷害他。”

沈蘭看著他,終於有了一根救命稻草。

“武太太,你別忘了,我們身邊有很多共產黨,想置我們國民黨人於死地而後快的共產黨。”齊北巧妙地嫁禍於人,“這種歹毒的手段,只有他們能做得出來。一箭雙鵰,既得到了活動經費,又給馬志賢敲了警鐘。”

沈蘭吃了一驚,她向來對共產黨印象不錯,聽齊北這麼一說,也覺得是那麼回事:“既然你清楚裡面的掏扯,幫忙給馬局長說說,我們忘不了你的恩情。”

齊北看看窗外:“錢財的訊息一定走漏了風聲,是誰走漏了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