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了整個鄴城。因此,第二天,蘭陵王府便訪客紛紛,鄴城的各大世家和權貴官宦,紛紛上門求見。
在接待了他們過後,傍晚時,管事遞上拜貼,蕭莫求見。
蕭莫啊?他還有好多帳沒有跟蕭莫算呢!蘭陵王磨了磨牙,冷冷說道:“請!”
他的聲音一落,一個風度翩翩的身影緩步而來。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樣,這個身影一出現,便用一種光華,把身邊的人都比了下去。也與往時的每一次一樣,這個金冠束髮,一襲淡青衣裳,俊臉含笑的少年,一點也不似一個高官,而只是一個金馬玉堂的貴公子。
看到他,蘭陵王冷冷說道:“蕭家郎君這是怎麼了?竟不穿白裳了?”
蕭莫走到他身前,目光含笑,朝眾人看了一眼後,定在站在蘭陵王身後的張綺身上。望著她,他淺笑道:“離了家國,失了心上人,此心已染風霜,哪裡還配得上白裳?”
張綺看了他一眼,正要說話,蕭莫突然轉向蘭陵王道:“高郡王,可否讓我與阿綺說兩句話。”
蘭陵王盯了他一點,衣袖一甩轉身便走。
等蘭陵王一走,張綺便把婢僕都喝令退下,在眾人散盡後,蕭莫看向張綺,低聲道:“阿綺,你回了陳地?”
“是。”
聽到她這個簡單的回答,蕭莫的臉上閃過一抹滄涼,他慢慢踱到一側,在几上坐下後,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樽酒。
仰頭飲下一盅,蕭莫淺笑道:“阿綺真好,有生之年竟是能夠回到故國!”雖是淺笑,雖是平淡道來,可那語氣中,怎地透著揮不去的滄桑?
張綺垂下眸來,她提步走到他的對面坐下,望著他,她唇動了動,低聲說道:“他們都很好,張錦嫁人了,你的家族其他人都如以前一樣活著,我的親人也是一樣。”
蕭莫沉寂了一會,待要詢問,聽到張綺又說道:“他們都問起你,他們都很想你。”
這話不說也罷,一說出,思緒便如潮水一樣湧向蕭莫,令得他不由以袖掩臉,久久一動不動。
張綺知道,在這個齊地,他雖然身居高位,受人追捧,可這裡畢竟不是故國,這裡的人情世故,更與陳國不同。那個盛載著他的美好和風華的故國,是最真最美的。
何況,他離開時,並沒有體會到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的記憶塵封在最美好的時候,想來夜靜人深時,他也在遙望故土,深深思念。
良久良久,蕭莫啞聲道:“我也想回去故國一趟。”
說到這裡,他低低一笑,“阿綺。”
“恩。”
“這一年來,我每日都在想你。”
……
張綺垂下眸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多久,她轉過話題,直接而輕柔地說道:“阿莫,退隱吧。”這句話,她尋思了很久,早就準備見到他時說一說的。
張綺看著前方酒盅中晃動的液光,“高湛不是明君,齊地也非故國。阿莫何不退隱了?到那周陳交界處,或者,便在陳地選一山一城,做那隱世之士,多好?”
說到這裡,她望向南方,喃喃說道:“這次我到了杭州,那是一個極好的地方,如仙境一樣的美。阿莫,你也可以到杭州去,隨便選一座靈山,一處寺院,或置一個院落,做一個富家翁。閒著時,你可以扮成誰也不識的樣子,坐在建康的酒樓中,看那些故人嬉戲。累了,你也可以擁上三五個美人,生上幾個孩兒,享受兒女環抱,嬌妻滿堂的家庭之樂……”
張綺的聲音本來就極動聽,這番話又是有感而發,那聲音便如樂音,娓娓動聽,能勾起人心深處最深的夢幻。
蕭莫聽著聽著,也有點恍惚,等張綺住了嘴後,他才恍惚中清醒過來,笑了笑道:“阿綺居然勸我歸隱?奇了,你怎地不勸一勸高長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