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翠站在一旁,剛剛開始那幾次看的真是著急,恨不能直接一腳將其踹進潭中,可是當她發現十四娘咬緊牙關要下水時的專注和韌勁,想觀察一下十四孃的性子,便不曾再次催促。
已經過去兩刻,雯翠正要上前幫忙,忽見她又回到潭邊,月東昇,那雙眼裡映著潭水幽亮,她注視著水面的時候,彷彿即便面前是刀山火海也絕不退縮半步,雯翠頓住腳步,心裡想著,如果這一次再下不去,她一定得上去幫上一幫了!
不過眼前看到的景象令雯翠很欣慰——十四娘正慢慢的將腿沒入水中。
與此同時,梅久正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水冰冷的令腳底板發麻,如踩到了利刃,而她卻只能像木偶一樣被人操控著,不管她的意願,硬生生塞進水中。
刺骨的寒冷流進四肢百骸,安久心中一動,集中精神力去感受身體每一處承受的刺痛。
常人遇到肢體上的痛苦時,分散注意是一種很好的止痛方法,可是無所不在的痛能讓安久的精神感受到這具身體每一寸的存在。
身體上的痛苦放大,又防備梅久的突然反抗,所以哪怕在冰冷的水裡,她的額上還是佈滿了汗水。
剛剛進入水中時渾身都像刀割一樣,然而安久在裡面呆了一會兒就發現渾身開始暖洋洋的,水也像春風和煦,輕柔的安撫隱隱作痛的肌膚。
不知過了多久,安久耳邊才響起雯翠的聲音,“娘子,一個時辰已過,不可再呆了。”
安久從水中站起來,徑自走到桌前抖開薄被裹在身上。
簡簡單單的幾個動作就讓雯翠瞧了出不同,下水之前脫衣服的時候明明還是羞澀的樣子,現在卻大喇喇的裸身出水,短短時間的改變不是很奇怪嗎?
雯翠拿了幹巾布給安久擦頭髮,聲音透著喜悅,“娘子在潭中呆滿了一個時辰,這個時候服用藥羹溫補最佳,咱們回屋吧?”
“嗯。”安久應了一聲。
雯翠垂著頭,心道聲兒還是那個聲兒,但說話的語氣截然不同,更奇怪的是,分明是同一個人,現在她卻不敢抬起頭直視……
其他侍婢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氣氛,一路上大氣不敢喘,夜色冷寂,只有布料?的摩擦聲。
回到屋內,雯翠令人奉上藥羹。
安久垂頭安靜的吃藥羹。
雯翠琢磨著怎麼引她再多說幾句話,以便了解她的情況。
等安久一放下藥盅,雯翠便殷勤的遞上帕子,“奴婢與娘子說說明日需要注意的事情吧?”
安久動作頓了一下,掩嘴打了個呵欠,再睜開眼時水盈盈的雙眸不見絲毫凌厲之氣,有些撒嬌似的嘟囔,“明天早起梳妝的時候說不行嗎?我現在很困,恐怕記不住呢。”
雯翠傻眼,看著那人爬上床,才愣愣的道,“好。”
“好險!你怎麼知道雯翠識破我們?”梅久問。
安久整整集中精神兩個小時,略顯疲憊,“蠢貨和天才的區別顯而易見,你當旁人都和你一樣白瞎一雙大眼!”
“你不諷刺別人就不會說話嗎?”梅久不滿。
安久懶得理她,兀自養神。
梅久也折騰的有些累了,就閉上眼睛漸漸進入夢鄉。
夜黑夢深,兩個靈魂的夢境交織在一起。
梅久從從支離破碎的畫面中感受到了極度的冰冷,沒有陽光、花香,沒有希望,只有不斷死亡的人和渾身傷痕累累。
安久亦看見了一段枯燥卻平靜安寧的生活。
次日。
天色剛朦朧,雯翠便喊她起床。
安久沒有忙著搶佔身體,她知道昨晚的勝利只是邁出小小的一步,並不能完全佔據主導權,未免梅久心生戒備,她必須隱藏自己的野心,直到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