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虞瀅泡過腳後,率先躺上狹小的床鋪。
她瞧向還在桌前看著竹簡的伏危,喊道:“別瞧了,明天還要趕路,先歇著吧。”
伏危猶豫片刻,還是捲起竹簡放入包袱中,吹熄油燈,摸黑走到床鋪旁。
站在床邊半晌才和衣緩緩躺下。
木床顯然已經有很多個年頭了,便是動作輕緩地躺下,還是避免不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屋子,聲音格外明顯。
虞瀅知道床小,故而緊緊貼著裡側的牆壁,可伏危躺下後,他們之間竟然還有空餘距離。
不用多想,也知伏危半個身子都是懸空的。
虞瀅把半張被衾分給伏危,低聲與他說:“你睡進來些吧。”
伏危接過被衾,蓋在自己身上。
不多時,被衾底下有絲絲暖意從裡側傳散過來。
“這樣就可以了。”
他既然都說沒關係了,虞瀅也就不再勸。
寒風呼呼作響,老舊的驛站在風中發出各種搖搖欲墜的聲音。
被衾年頭久遠,一點也不暖和,更別說二人中間還空出一條縫隙,冷風時不時從著縫隙灌入。
虞瀅就是腳上穿著布襪,也感覺不到暖意,冷得雙手緊緊抱臂。
原先半懸空著的伏危,卻不知怎的忽然就挪身子睡進來了。
兩人挨著,被衾間沒了間隙,被窩之下逐漸暖和。
虞瀅轉頭間,也聽到窸窣的聲響,下一瞬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有溫熱的氣息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一怔。
黑暗中,哪怕什麼都看不見,她也感覺得伏危也在望著她的方向。
看不清,感官卻格外的清晰,能感覺到彼此想屏息,卻又不禁緩緩撥出的熱息。
虞瀅心跳逐漸快了起來。
不過是片刻,卻好似過了許久。
她轉回頭,耳邊再度傳來窸窣的聲音,想是伏危也轉了頭。
虞瀅望著黑漆漆的上方,想著她和伏危的關係。
她們不是夫妻,不是情侶,卻已經超過友人的親密。
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自伏危與虞瀅再次真摯告白後,她也明白一味地逃避是沒用的。
況且就現在同床而眠的情況而言,對一個古人來說也有些不公平。
而現在一直困擾她的,是她還抱有對回到現代的奢望。
明明知道這奢望微乎其微,甚至不可能出現,但她還是不想給自己在這個時代留下太多的牽掛。
可戀愛還有分手的時候,結婚還會有離婚的時候,或許會有一段痛苦的時間,但也不是誰少了誰就活不下去了。
從陵水村去玉縣尋伏危時,虞瀅也已經想通,想明白了。
除卻外邊嘈雜的聲響,屋中靜得蛀蟲蠶食木頭的“吱吱”聲格外的清晰,讓人聽著就很煩躁。
“伏
危。”她輕聲喊。
“嗯?”
她斟酌片刻後才繼續道:“我給不了你什麼承諾,但或許我們可以先談一段,往後的事情往後再說,你覺得如何?”
虞瀅望著黑漆漆的上方,暗暗撥出一口氣,心跳呯呯的快速跳動著。
身旁的人沉默許久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
須臾過後,伏危沉吟過才問:“你要談什麼?”
……
緊張好半晌,結果對方卻不知談一段是什麼意思。
虞瀅轉身背對伏危,躊躇半晌過後,才解釋:“就只先定情,至於名副其實的夫妻,等以後再說。”
伏危聽到“定情”二字,眼眸逐漸睜大,心中似有巨浪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