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擁擠在一起,推推攘攘。
許多地方都發生了衝突。
甚至有部族為了爭搶渡河的位置而大打出手。
這讓句犁湖一籌莫展,也讓他心急如焚。
“大單于,您先渡河吧……”呼衍當屠冒著大雨,走到了句犁湖面前,說道:“這裡的事情,就交給奴才來做吧……”
“怎麼做?”句犁湖冷冷的問道:“左大將有辦法?”
呼衍當屠聞言搖搖頭。
莫說是他,恐怕即使冒頓大單于復生,老上大單于從墳墓爬出來,面對這樣的情況,也肯定無可奈何。
現在,各部落的組織和秩序已經徹底癱瘓了。
許多部族的首領,甚至都已經分不清楚那個是自己的奴才,那個是其他部族的人。
句犁湖知道,一個處理不好,他這個剛剛上任的單于,恐怕立刻就要被人掀翻了。
想到這裡,句犁湖咬著牙齒,惡狠狠的道:“左大將,你立刻帶本單于的親衛隊,去各出彈壓,維持秩序,誰敢不從令立殺之!”
“遵命!”呼衍當屠連忙點頭,這也確實是如今唯一的辦法了,也很可能是最有效的辦法!
引弓之民,從來都是很難命令和指揮的群體,因為他們的天性就是自由散漫的。
唯一能夠讓他們服從的,只有鮮血和殺戮。
匈奴人也習慣了在皮鞭和屠刀的威懾下聽令。
但問題是現在的單于,還能有多大的威懾能力?
望著呼衍當屠遠去的背影,句犁湖再次下令,說道:“傳我的命令給各部貴人和頭人立刻拋棄所有輜重、牲畜和傷員、老弱!告訴各部頭人,假如不想死,就按本單于說的去做!”
“遵命!”幾個貴族領命而去。
句犁湖卻陷入更深的沉寂之中。
這一次的撤退的混亂,讓他更加深刻的明白了,匈奴必須改革,而且改革的迫切性已經到了不改就要馬上滅亡的程度!
“兩百多年前,漢朝的秦孝公變法,得到了商君的輔佐才得以成功……”句犁湖嘆著道:“本單于的商君,又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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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呼衍當屠帶著單于庭的騎兵,揮舞起屠刀,殺了百來個不聽令的人後,河岸邊的秩序稍稍好了一些。
但也僅僅只是稍稍好了一些而已。
在屠刀和鮮血的震懾下,匈奴各部雖然開始聽令了,但效果也就那樣。
原因就在於,這些撤退的部族,不僅僅將奴隸、牧民以及牲畜都帶上了。
有些傢伙甚至連穹廬、鍋碗還有糧草也帶上了。
這才是現在漁水河岸擁堵的真正元兇。
畢竟,對於多數部族來說,任何財產都是寶貴的。
尤其是在南侵沒有搶到東西,反而損失慘重的現在,他們現在將所有的東西都看得跟命一樣。
尤其是下面的騎兵和小貴族。
人人深知,倘若現在就將這些物資丟棄,那麼,等待他和他的家人的,唯有在寒冬之中餓死、凍死。
所以,當句犁湖的命令傳到各部族時,立刻就炸鍋了。
“單于這是要做什麼?”許多人群情激憤,大聲叫罵著:“沒了穹廬和鍋碗,俺們怎麼活?”
特別是那些小部落的人,脖子都紅了。
這些匈奴帝國的苦哈哈,在這一次南侵是損失最慘的。
在早期的攻城戰,他們是挖掘溝渠和建築軍堡的苦力,是去填漢朝人的護城河的炮灰。
本就已經損失慘重,十不存三了。
現在,單于卻又讓他們丟棄他們賴以為生的牲畜和穹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