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面可有灰塵?”
“有。”虞翻點點頭。灰塵雖然很細微,可是在陽光下卻無所遁形,看得清清楚楚。
孫紹將柑橘在手中轉了一下,用手捏著上面,讓虞翻看下面,指著下面球的灰塵說道:“那這個灰塵為什麼沒有掉下來?”
虞翻眨了眨眼睛,伸手接過柑橘,在手裡晃了半天,這才點點頭:“這麼說,也有道理。只是……”他苦笑了一聲:“原本所謂三才之一的人,在大地上不過是一粒灰塵而已,實在令人沮喪。”
“也許,連大地本身,都只是一粒灰塵。”孫紹又下了一貼猛藥,指著前面的滔滔江水:“也許太陽、月亮,都不過是銀漢之中的一滴水而已。人又算得了什麼?”
“那人在天面前,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沈玄默默的插了一句嘴,顯得有些怏怏。
“也不盡然。”孫紹搖搖頭,胸有成竹的說道:“人雖然不能象魚一樣在水中自由,可是人有智力,憑著這些船,我們不僅可以在大江橫行,還可以橫絕大海,將來也許可以象鳥一樣飛上天空,乘風翱翔。荀子云,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誠哉斯理。”
“怪不得將軍對百工之術這麼用心。”虞翻雖然對孫紹高看了幾分,可是他的稟性決定了他還是不忘刺孫紹幾句。話剛出口,又有些後悔,這當權者都是心高氣傲的,才智高的更是如此,孫權號為大度,其容人之量在常人中已是難得,不也是容不下他?更何況孫紹又是個年方弱冠的年輕人。他看了孫紹一眼,正好孫紹也朝他看過來,眼神中帶了幾分戲謔的笑意,卻沒有什麼怒容。
“趙簡子有云,聞諸君之唯唯,不如周舍之諤諤。先生忠直,以後還要請先生常相提醒。只是先生的這個看法,我卻不能贊同,還要與先生討教一二。誠以為,道術道術,道為體,術為用。有術無道,術乃無本之木,有道無術,道乃無用之道,對與錯都無濟於人事。這不過是皮與毛的關係,先生又何必重道而忘術?沒有渾天儀,先生觀天象不也是不方便嗎?”
虞翻笑了笑,沒有吭聲。孫紹反駁他,是學術探討,不是發脾氣,這很對他的性子。他知道葛衡的渾天儀,也知道葛衡現在是孫紹的賓客,以後難免要藉助葛衡的技藝。他岔開了話題,指著案上的千里眼:“這也是葛思真的手藝?”
“正是。”孫紹點點頭,嘴角掛著一絲笑:“是他依據從墨經的幾句話中悟出的道理所制。”
“墨子的書也能叫經?”虞翻撇了撇嘴,拿起來對著外面看了一眼,後面的話隨即咽回了肚子裡,老臉一紅,為自己剛才口無遮攔有些後悔。儒家經典是多,可是儒家經典裡可沒有提到過這樣的道理,雖然孫紹提醒他這是從墨子裡悟出的道理,他也讀過墨子,可是說實在的,他愣是猜不出是哪句話講過這樣的道理。
老子囂張了大半輩子,見誰滅誰,今天在一個後輩面前露怯了。虞翻赧然。
孫權皺著眉頭,放下了手中的筆,走出了充斥著案牘的書房,早春的陽光並不刺眼,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他有些痠痛的身子感到一陣輕鬆。不遠處的夾道里,傳來銅鈴一般清脆的笑聲,給肅默森嚴的車騎將軍府增添了幾分生氣。
“大虎又在玩耍?”孫權的眼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聲音也變得溫和了許多。
谷利輕聲答道:“正是。聽聲音,凌家的兩個孩子應該也在。”
孫權臉上的笑容隨即變得有些黯淡。去年那一戰,淩統意外戰死,士氣大挫,險此被曹操訛詐去了質子,虧得他撐住了,沒有被曹操嚇住,要不然現在就不能這麼自在了。淩統的死對他是個很大的打擊,他把淩統的兩個兒子凌烈、凌封帶到將軍府裡來,交給步夫人撫養,很快他們就成了大虎的小跟班。大虎最近迷上了打仗的遊戲,天天穿著孫紹給她做的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