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晏, 這是您給兒子取的名字。」他說。
老人抬起眼皮, 他臉上很難有什麼明顯的情緒,「你怎麼知道的?盛敏跟你說過?」
「沒有,據我所知的十幾年, 她從沒提過您。」盛清晏道。
老人臉上終是出現了一點情緒, 說不清是怒還是悲。
「她死的時候可能提過,不過那時候沒人知道, 我不在她身邊, 沒人在她身邊, 她在別人對□□的謾罵中,和毒品的折磨中, 一個人無望死掉。」
老人臉上的肌肉在隱隱抽動,胸口起伏明顯。
夏念星拉了拉盛清晏的胳膊。
不要再說了。
雖然只見過盛敏的一張照片, 和這位老人兩次面, 但夏念星覺得他們都是傲氣的人。
如果這位真是盛清晏的外公,是盛敏的父親,這得是多殘忍的話。
盛清晏沒再說。
房間陷入沉默。
桌上的茶水漸漸涼了。
夏念星端著茶壺和茶杯去換熱茶。
「這是你的小男朋友?」
「嗯。」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本身沒什麼, 可終究沒法留個後代。」
「和你沒關係吧。」
夏念星迴來時, 發現房間裡的氛圍更沉默更冰冷。
他眨眨眼,給老人倒了茶,雙手遞給他。
老人和盛清晏有些相似的凌厲的眼看向他, 對上一雙清透水潤的鹿眼,他頓了一下,接過夏念星手中的茶,喝了今晚的第一口水。
水的溫度正好,驅逐了體內的寒氣,又至於燙人。
「你是夏念星,是夏未名的兒子。」老人聲音好像被熱茶暖了一些。
夏念星點頭。
「你媽媽是誰?難道你是夏未名和顏如御的孩子?」
夏念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在這個可能是盛清晏外公,身份明顯很不一般的老人面前,面對這個問題,他有些無地自容。
「這不關你的事。」盛清晏站起來,拉住夏念星的手,語氣冰冷,「過問別人家的父母前,先做個好父親管好你的孩子吧。」
他拉著夏念星的手,帶他離開這裡。
他們還沒走到門口,聽到老人嘆息般的聲音。
「我的孩子都死了啊,我兒子自殺那天,女兒離家出走了,死在外面一個骯髒陰暗的地方。」
夏念星頓了一下,接著被盛清晏拉著離開。
「哥哥,哥哥,你沒事吧。」
大樓外好像被清場過,很安靜,連記者和狗仔都沒有,夏念星被盛清晏拉著走,擔心他心裡不舒服。
「我有點生氣。」盛清晏說。
「啊?」夏念星沒想到盛清晏會說得這麼直接,「為什麼?」
「他對你的態度我不喜歡。」
「他對我什麼態度?」夏念星茫然。
盛清晏嘆了口氣,捏捏他的後頸,「一個不相關的人罷了。」
不是不相關的人啊。
「他可能是哥哥的外公,血緣關係上的。」夏念星小聲嘟囔。
「我早就習慣沒有親人的生活了。」盛清晏說:「沒所謂。」
有所謂的。
他至今還記得帶盛清晏回家過年時,第二天盛清晏說的話,他說外面的萬家燈火很美。
能說出這句話,怎麼可能不希望有家人。
想到這裡,兒女盡失的老人,在除夕夜來現場看春晚,是有一層想跟外孫一起過除夕夜的意思嗎。
這麼一想,夏念星心裡覺得有點酸。
他把這件事跟盛清晏說了,盛清晏沒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