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壞事。”
莊王總覺得有點怪,龐戩那樣孤狼似的人,聽著不像是會送人“小僕”的。
不過話說回來,堂堂天機閣右副都統,捏死個把凡人跟一腳踩過螞蟻窩差不多,應該也不至於對個小弟子使什麼手段……吧?
“端陽時別忘了給龐都統備一份節禮。”
王儉答應道:“應該的。”
白玉咫尺上的小魚自己遊動起來,擦掉了上面奚平留的字和畫,老夫人那邊開始回信了。
莊王就放下咫尺,對王儉道:“楚國使臣今天到了。”
王儉忙坐正了:“為了火車的事?”
“嗯,陛下鐵了心要鋪陸運,大宛境內的幾個迷津駐滿足不了他老人家的胃口,這回打算直接通到楚國東衡。”莊王說著,神色冷淡了回去,那圖文並茂的白玉咫尺似乎只能將他眉間霜雪驅散片刻,“東衡項家人離經叛道,倒是跟他一拍即合。”
王儉想了想:“漕運怎麼說?”
蒸汽的煙塵吹渾了金平的天,也吹鼓了漕運的腰包。一條大運河,多少大世家黏在上面吸血,哪容得下地面上跑的“騰雲蛟”來分一杯羹?
“漕運?呵,恨不能外使沒走就以頭搶地,說鐵軌‘穿山繞林,妨礙風水,有損國祚’,就差找玄隱山仙尊評理了。”莊王笑了笑,“漕運司的孫禹慶,真是個人才。”
王儉搖頭道:“孫家貪得無厭,首鼠兩端,先前巴結承恩侯,承恩侯一倒,又恨不能跟東宮撇清關係。”
話沒說完,卻見莊王眼角浮起冰冷的笑意。
王儉:“王爺可是有什麼吩咐讓學生去做?”
莊王伸手抵住嘴唇,扭頭咳嗽了幾聲:“當初脩金平到俞州的鐵軌,鬧出過貪官巧取豪奪百姓耕地,高價賣給朝廷的事,記得嗎?”
“是,後來不痛不癢地處置了幾個人,地麼,朝廷拿都拿了,自然是不可能還了。”王儉道,“您是說……”
“騰雲蛟固然威風,可這些百姓沒了安身立命的田地,往後靠什麼活呢?可憐啊。”莊王像吹去細瓷上的塵埃似的,輕輕地嘆了口氣,“給孫大人提個醒吧,別讓他天天惦記著找南聖告狀了——這不是有現成的‘正路’麼。”
王儉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應完,又說道:“可是王爺,陛下向來心如鐵石,一小撮失地百姓,未見得攔得住他……”
“我攔他做什麼?他願意通車還是通船,跟我這足不出戶的病秧子有什麼關係?”莊王疲倦地一拂袖,“那是太子的事。”
“太子?太子怎會蹚這渾水?”
“那可由不得他,”莊王把玩著指尖的粗陶杯,聲音幾不可聞,“畢竟太子……除了‘博仁’之名,還有什麼呢。”
說到這,他撐著頭,無意中掃了一眼旁邊的白玉咫尺。
奚老太太已經用巨大的字絮叨了一堆,老祖母的囑咐不外乎就三條,“吃飽穿暖別闖禍”,沒什麼新鮮的。莊王看了一眼,本來要移開視線,卻見老太太寫道:“我不要那什麼稻草人,妖怪似的,夜裡撞見怪唬人的。仙門若教如何煉丹製藥倒好,你為著三殿下,可要多留點心。”
莊王愣了愣,有那麼一瞬間,他眼皮微顫,目光像是被老太太那行字燙了。好一會兒,他才把咫尺倒扣過去,衝王儉擺擺手。
潛修寺裡,跟祖母通完信的奚平收好了白玉咫尺,逼著自己躺下早睡。
山中太安靜了,靜得奚平有點擇席,做了一宿亂夢,耳邊又反覆迴盪起那支還魂調,吊了一宿的喪。
卯時,牆上歷牌突然噴出刺眼的白光,隨後,一聲驚雷在小屋裡炸起,震得房梁直哆嗦。
奚平被這平地一聲雷驚得三魂散了七魄,屁滾尿流地爬起來,渾身上下一通亂摸,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