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
電話那邊很快傳來了唐修竹的聲音:「在忙嗎?」
許硯安吸了吸鼻子,怕對方聽出自己聲音中的不對勁,抿了抿嘴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差別,道:「沒,我和朋友在附近坐著呢。」
說完,又故作輕鬆的在話音後面補充了一句:「你那邊忙完啦?」
可儘管如此,唐修竹那邊好像也敏銳的捕捉到了許硯安這點難以察覺的不對勁,不過他也沒有在電話裡說些什麼,沉默了三秒,低沉性感的聲音中多了一點哄的意思:「我也在附近,現在準備要回家,要我來接你嗎?」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唐修竹的聲音後,許硯安的鼻子就又有些發酸,他搖了搖頭,跟著又意識到這是電話不是影片,遂重新開口說:「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那好吧。」唐修竹依舊沒有多問什麼,又默了半秒後,才笑著說:「那哥哥忙,等你要回去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再來接你。」
「不用了。」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許硯安本能的覺得自己配不上唐修竹對他這樣好,從心裡深處生出了一種抗拒,他動了動嘴唇,有些喪的低聲說道:「其實你不用這樣,我……」
「硯安。」
近乎莫名的,又像是猜到了什麼。唐修竹有些害怕許硯安之後要說的話,是以不等對方將話說完,他就先一步突然出聲打斷了:「今天我的那些同事們,他們……他們說話一向是嘴裡沒門把,你別往心裡去。」
唐修竹:「你別生氣。」
唐修竹的聲音中難得多了一點無措,他像是想要解釋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說。到最後,一肚子的千言萬語只化做了幾個字:「等你回來,我給你道歉。」
「好不好?」
許硯安覺得自己心臟像是被什麼捏了一下,用力的抿了抿嘴唇,半晌,低聲吐出了一個字:「好。」
坐在旁邊的管鴻英看了許硯安一眼,幾乎是本能的預感,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但是看許硯安此刻的狀態,他一時間也不好問些什麼了。
與此同時。
某寫字樓地下車庫。
唐修竹看著已經被結束通話的手機螢幕,久久沒有動作。直到螢幕自動息屏,他才反應過來了什麼,將手機放在中控臺上後,支起右手手背擱在額頭上,往椅背上靠了靠。
是今天太過了嗎?
唐修竹從小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以往遇到什麼事情,他總是可以很果斷的做出決定,但是唯獨在這件事情上面,他人生第一次舉棋不定。
太快了不好,太慢了也不好。
原地踏步更不好。
那到底要怎麼要才好?
久久。
唐修竹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重新將手機拾起,翻開聯絡人列表,播了一通電話出去。
對方接的很慢,在電話堪堪超時自行結束通話的時候,才被接通。
「餵?」
車載音響裡響起了一道女人的聲音。
這個選擇顯然是十分艱難的,唐修竹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用力的捏了捏睛明穴,在外慣常沒有什麼特殊表情的臉上詭異的浮現出了一點難堪,就連著說話時候的聲音都幾不可察間的攏成了一條線,從唇齒間蹦出了一個字——
「媽。」
唐修竹實在是有些沒法子了,在面臨感情的巨大困惑中,他經過了多次的深思熟慮,最終十分不好意思的給他媽打了個電話——本意為取經。
「幹嘛?」
唐修竹的母親方女士此刻正在美容院做保養,這會大約正在敷面膜,所以說話的時候用的還是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