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影,周離看出了一片孤寂。
那種孤寂,就宛如他身在高處,名譽?金錢?身份?一切皆有,且是一個眾星捧月之人,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會孤單的孤寂。
站著不動的傅子玉如同雕塑,懸浮在無數松柏之間,比他們更加嚴峻的站姿,挺拔的背脊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可是他的身形中卻透露著莫名令人心酸的孤寂,這一刻,周離難忍的嚥下了湧上來的酸脹。
鼻頭一刺,眼眶一紅。
饒是他這樣的大男子漢,都沒能控制住。
上一次小姐離開京都的時候,傅少當然不是現在這樣子,雖然也是獨自一人在此,可卻是狂暴的,雖然令人心驚害怕,可卻是真實有血有肉的傅少。
但這一次,他的身上,周離只看見了寂寥二字。
“什麼事?”
腳步聲越來越近,傅子玉沒有回頭,眉宇間凝聚著逼人的寒霜,渾身的透露著難言的威嚴,高大挺拔的身軀站在原地,目不斜視的瞅著前方無邊無際的山峰,他那雙半眯著的狹眸中,藏著一股清冷的受傷。
“傅少,到今天為止,賀瑞謙,也就是賀氏的股份已經被瓦解了一大半,入不敷出了,我們是要繼續瓦解,還是再逗逗賀家人,給他們一點兒希望?”
周離聲音有些小,但卻還是飄進了傅子玉耳中。
因為擔心會觸怒傅子玉,周離的語氣盡可能的小心翼翼。
沒有在意周離心中所想,傅子玉一聽見賀瑞謙這個名字就如同吃了火藥一般,頓時心頭大怒,眼底的猩紅更是一片瀰漫,薄唇充滿了冷銳的鋒利,緊抿著,寒意自他的身上不斷的散發,一片樹林本就荒涼,這會兒他氣勢一冷,根本就是令周離瞬間遍體生寒。
握著槍的手驀地收緊,傅子玉的狹眸透過微光浮現出肅殺的戾氣,靜默幾秒,他竟是冷嗤一笑,笑聲略低,透過他的胸腔處傳了出來,依舊低沉的聲音卻夾雜著殺氣。
“逗逗他們?”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傅子玉的臉在陽光下溫柔起來,細長的鳳眸眯成一條直線,越過這個縫隙,這雙蠱惑人心的狹眸中暗藏著任由是陽光也無法鋪蓋溫暖的冷意。
“額!”周離不敢多說話,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要去觸碰傅少的脾氣好了。
“暫時停手,讓他們賀氏瞬間瓦解了豈不是便宜了他們?”心頭的怒火狂肆燃燒,傅子玉腦海中浮現了傅月溪走之前對他冷漠下來的臉龐而散發的微弱的懼怕之意,心口處又是一陣刺痛,薄唇微動,他揚眉斜睨著遠處話鋒一轉:“既然要玩,那就慢慢玩吧。反正賀氏那點兒錢我還看不上。”
笑了。
朝陽迎面而來,從遙遠的天際越過山頭的樹木揮揮灑灑投射下來,落在男人精緻卻又迷醉的五官上,微光浮沉,俊男一人。
突然一笑的傅子玉,臉龐上又一次有了溫度,越發散漫的語氣裡頭卻帶著他的極怒底線,所謂的笑裡藏刀也不過如此吧?
周離看著傅子玉的背影,感受著他溫柔無比的笑意,聽著這殘酷無情的話語,忽然渾身一個哆嗦。
“是。”心底頓時間有些忐忑的周離簡直就差點兒嚇尿了!
眼前這傅少還是平日裡那個散漫的傅少麼?到底是什麼事兒能把傅少惹怒成這樣?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周離又是和以前一樣兒,有著巨大的預感,總感覺傅少那些平日裡從來不會有甚至根本從未出現過的情緒以及表情唯有在遇到傅月溪的事情上,才會展現出來。
不知道這算什麼,可週離清楚,傅月溪一笑,他們家傅少都得溫柔一個月。
想著想著周離又是幸福又是憂傷的點了點頭,也罷,這世界上能讓傅少如此情緒化的人,有一個就不錯了。
“還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