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福的話,趙廷驚疑不定,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也許是鄭勇帝多想了。
「這天下之大,多幾個相似的人又怎麼樣,陛下疑心病重,公公在旁邊伺候著,該多寬慰寬慰他才是,」趙廷正色道,「今後,可別再與旁人傳這些空穴來風的閒言碎語了。」
李福被他的話一刺,臉色青白交加。
他不是嘴碎的人,說這些也是有意與未來的駙馬爺攀談一番,見趙廷並不把他的話當回事,說話間處處反駁他,神色中也帶著輕慢。
李福眼珠一轉,原本熱絡的笑涼了幾分,稍稍拉開了他與趙廷之間的距離。
這人還沒將公主娶進門呢,就一副眼高於頂自命不凡的模樣,想必沒什麼城府,是做不了大事的料子。
「駙馬爺說的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李福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趙廷一眼,語氣疏離帶刺,「李福日後定然將您這些話時刻記在心裡,再不會說這些秘事了。」
趙廷沒聽出他話裡的記恨,還在傻傻點頭:「這樣便是最好的了。」
敢教訓他,這個趙廷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瞧著口氣,這天下似乎都是他的了。
李福陰冷的掃了眼趙廷,暗暗記恨。
此時御書房內忽的傳來一陣沙啞的叫喚聲,「李福,」那人似乎身虛體胖,說幾個字都費勁,喘了喘才又高聲道,「李福!」
「聖上!」
顧不上叮囑趙廷不要貿然打擾鄭勇帝,李福趕忙走進門去,將鄭勇帝扶起坐好:「陛下怎麼不多睡睡,昨夜斷斷續續被人打擾,加起來都沒睡上一個時辰,這樣下去可怎麼使得……」
「外頭下雨了?」鄭勇帝沒搭理李福,面色陰鬱的往門外看了一眼,瞥見淅瀝的雨點,他本就因為勞於政務沒睡好,這下心頭更是窩了難言的怒火。
沒由來的,鄭勇帝又想起來了那個與昕德太子面容相似的男子。
李福恍然大悟:「陛下莫不是被那道響雷驚醒了?」頓了頓,李福低聲道,「陛下還在為那人……」
「閉嘴!」鄭勇帝胖眼一瞪,正煩心著,一骨碌將火氣全撒在了李福的身上,面色漲得通紅,「明知朕為什麼生氣,你還提這些,存心要膈應朕嗎!」
李福習慣了鄭勇帝的陰晴不定,正要軟言勸慰,身後大開的門突然邁進了一個人。
在外面聽了許久,趙廷抓緊機會,趁機裝出一臉體貼的樣子迎了上來,附和道:「就是,李公公也是陛下身邊的老人了,怎麼到現在都不會說些好聽的話讓陛下開心,陛下千金之軀,萬一有個好歹,你死不足惜!」
看著趙廷諂媚的笑臉,李福臉都綠了,只想將這人嚼碎了吞下肚。
鄭勇帝性情陰晴不定,遇上事就喜歡遷怒身邊的人。
像方才這樣的對話一天要說上許多遍,李福早習慣了,也知道如何應對才能平息鄭勇帝的怒火,可趙廷偏要摻和進來,將原本尋常的小事情鬧大。
李福知道趙廷這是想踩著他向陛下大獻殷勤。可他李福是什麼人,這傻貨當他這些年在宮內是吃白飯的?
在心裡冷笑一聲,李福咬牙切齒,面上卻不露分毫,仍然帶著笑,「我見趙公子進御書房如入無人之地,見了聖上也不行叩拜之禮,這是個什麼意思?」
趙廷被李福張口扣了一個「擅闖御書房」的大帽子,瞬間有些驚慌失措,磕頭下跪,連連解釋。
「陛下明鑑,臣只是太過關心陛下龍體安康,並非有意不顧禮節……」
鄭勇帝見了未來的駙馬爺,心情愉悅了一些,又見趙廷對他這樣恭敬,便連半點怪罪的心思都沒有:「這說的什麼話,快起來,昨夜批閱政務晚了,方才才貪睡了一會,叫你在外頭等著,朕反倒覺得冷落你了。來,快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