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著若找到機會,我也許能在考卷上動動手腳,將分數的等級抬高一些。」
說到這,李孝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奇妙。
「我正在盤算著該如何去做,才不引人生疑的時候,倒有人先我一步出了手,迷迷糊糊間竟將考卷的分數打成了最高分,倒是省得我再費心去改。」
季懷旬看著手中的考卷,卻並不如李孝想的那般會綻出笑顏。他皺起眉頭:「不,你還是要改。」
可……還能改成什麼?秋試中的等級中,一個「優」字,已經是最高的等級了。
「公子的意思是?」
李孝一愣,顯然有些不解。
「按照該有的標準,將這張考卷從頭重新改一遍,」季懷旬抬眸,俊雅鋒利的面容冷硬,聲音也是冰的,「記住,一處都不該留情。」
李孝一驚:「公子,還望您三思啊……」
將考卷推到李孝手中,季懷旬沒有絲毫猶豫,便鬆開緊捏紙面的指尖,淡淡道:「去吧,我記得秋試中,每場考試結束後都會有二審的程式。你就借著這個機會,將這張考卷的重新批閱一遍。」
嘴上應了聲「是」,李孝猶豫著轉身,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幾句。
「可他答的並不好,若真按照既有的標準來,有個中等的成績已是很勉強了,」李孝道,「我知道公子很想借這個機會……」
「不錯,我是想過。」
季懷旬抬眼,目光沉沉。
「若石銘真的能夠在秋試中脫穎而出,我也就能夠借著這個機會一探宮禁佈防,自此,我也就可以掙脫韜光養晦的囚籠,領兵一舉奪回屬於季家的一切。」
「也可以在時隔八年後……」
「長跪在父親和母親的墓碑前,告訴他們我回來了,堂堂正正的,」季懷旬扭過頭,對著無邊際的浩瀚江面,下頜收緊,將話一字一頓的逼出口齒,「回、來、了。」
「那為何……」李孝喉頭一梗,「公子又為何不肯……」
有些事情,季懷旬不說出口,並不代表他不知道。
就像石銘看不進書,並不是真的因為腦子不好使。相反,他喜歡到各地各處去□□,遇上蝗災水患,便毫不猶豫的拿出銀兩四處接濟災民。石銘平時大大咧咧的胡鬧,真遇上這種事卻十分心細又溫柔。
「我知道他真有一副報國的熱心腸,只是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這次秋試,我雖幫了他許多,但都沒有直接去幹涉,就是想藉此,讓他看明白自己的想法,」季懷旬緩緩道,「可若這次我視而不見,任由他的分數做了假,這就是他一輩子的汙點。」
「而……李孝,你恪守原則了一輩子,如果為了幫我而隱瞞真相,這也就成了你的汙點。」
「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慾,就讓你們去替我受難,然後一輩子都因此而活在心虛裡,再也抬不起頭來。有些事,說起來是引人憤恨的家國情仇,可歸根到底,這只是我一個人的事。」
他何德何能,才能遇到如此瞭解他,如此明白他的貴人!李孝捂臉,淚水滾落,嚎啕一聲:「公子!」喊完,他淚水漣漣,卻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語。
「去吧,照我說的做。」
季懷旬重新轉過身,面向滾滾江水,無端想起了陽光下沈芙燦爛的笑臉。
不知道是不是季懷旬的錯覺,有絲縷的桂花香氣像一團火一樣朝他的後背滾了過來,柔軟的雙臂從後面環繞上來。
季懷旬一僵:「芙兒?你怎麼——」在這。
「夫君的事也是我的事,」紅著眼躲在窗外聽了許久,沈芙吸了吸鼻子,抬手將季懷旬抱的更緊了,「所以,從今往後,這就是兩個人的事了。」
李孝睜大淚眼,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