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沒被人瞧見分毫。
「老爺,今日是什麼日子,您竟還睡得著!」
耳膜被炸的生疼,石淼不用睜眼,也能猜出這一聲宛若催命般的呼喊出自誰口。往溫軟的被褥裡縮了縮,石淼仍是閉著眼,皺眉道:「喬振……」
下一秒,蓋在身上的被子騰空被人掀起,石淼如墜冰窟,再沒半點睡意,對著喬振怒目圓睜。
「老爺莫惱我手腳快,實在是時間不早了,」喬振只當沒看見自家老爺無聲的控訴,慢條斯理的將被褥疊好,轉身拿了掛在紅木雕花架臺上的衣裳替石淼穿上,「你昨日還說為了不出錯,要親自操持府內事務,可轉頭又去飲酒了……」
石淼被斥的老臉一紅,百口莫辯,餘光瞧見有下人在場,只好窩著滿肚的火氣。他一邊板臉忍著不發作,一邊默默在心裡將齊魯文罵了個狗血噴頭。
要不是那個狗東西自作主張想要對沈芙動手,又怎麼會在昨夜被皇長孫拿玉簪「警醒」了一番?
石淼雖又怒又氣,但看齊魯文被嚇得驚慌,到底還是放心不下,硬是陪了半夜的酒,又說了好一陣話才將齊魯文打發走。
任由喬振替他更衣,石淼頭疼欲裂,腦袋再怎麼混沌成一團,卻也明白了一件事
皇長孫對這位沈家二小姐是真上心了的。
石淼對沈府當年的反叛頗為不恥,連帶著對沈芙都沒什麼好臉色,當時提議迎娶沈芙,也只是抱了利用的心思,使季懷旬逃去那場「公主選婿」的風波。
想到這,石淼搓搓臉,腸子更是快悔青了。
他那時覺得自己還挺聰明的,但若是早知道會有這樣陰差陽錯的情意……還不如不利用呢!
這下好了,親手埋了個碰不得的坑。
「我去看看懷哥兒去,」也不知道一夜過去,皇長孫的火氣消下去沒有,石淼有些擔憂,胡思亂想了片刻,他念頭一轉又不知為何想起了石銘,語氣立時帶上了點咬牙切齒,「也不知那崽子起床沒有。」
旁人將話連起來聽,只會好奇大公子做了什麼事情惹得石淼生氣,但喬振跟在石淼身邊多年,對話裡藏著的語氣早有分辨。
前半句帶著詢問、擔憂和難得一見的平和,必定對著大公子說的;後半句藏著兇狠的怒意,似乎要將某人拆了入肚——自然專屬於二公子。
喬振毫不猶豫的答道:「方才瞧見大公子的屋裡亮了燈,我便沒管,偏頭仔細看了二公子屋裡,沒見著什麼動靜。」
他就知道!
石淼撩起袖口,隨手拿了一條看著十分結實的棍棒掂了掂,滿意一笑,然後……怒氣沖沖的出了門。
他這一肚子起床氣總算有了去路!
老爺雷聲大雨點小,喬振看了石淼這個反應,反而安心下來,帶著人人往前院去。
跟在喬振身後的下人震驚的睜大眼,對喬振佩服的五體投地:「我嗓子都快喊啞了,都未能讓老爺動上一動,喬管事您只輕鬆嚎……不,叫了那麼一聲,就讓老爺乖乖起了身!」
「呵,這又有什麼好驚訝的,今日我還沒用盡全力喊呢。」喬振擺擺手,一臉深藏功與名的淡然,著滿眼崇拜的下人,道:「瞧你早起的勤,別光顧著做事,沒事多去後山吊吊嗓子,有你的好處。」
「謝管事提點!小的明白了!!」
季懷旬性子裡透著警惕,睡意向來不深,院門外有人經過時大都將動靜放輕,不想吵擾到他,卻不知輕手輕腳才更讓季懷旬難眠。
睜開眼,季懷旬眼中一片清明,好似從未沉睡過一般。
屋內各個角落昏暗的現出輪廓,與往常季懷旬從睡夢中醒來的許多個清晨都一樣,它們皆是冷冰冰的一動不動,讓人變辨不出是現實還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