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上去,站在橋上,朝前望去。御河兩旁鱗次櫛比的屋子,粉牆連綿,黛瓦已被白雪覆蓋。街巷裡幾無行人蹤跡。
雪仍在飄,整座城安靜得如在水中。
過年,守歲。沈江蘺花了重金叫人從南邊買了好些地道吃食,都是此時京城難見到的東西。冬筍、甘蔗、釋迦,又叫莊子上多多送了些野味過來。
她每日裡換了花樣地吃,還告訴廚房,要是研發出可口的新菜就有賞。那日廚房做了一道燒烤全宴,烤羊肉、烤鹿肉、烤牛肉,還有烤魚。孜然、辣椒粉、花椒粉撒在被烤得滴油的肉上,到快熟時,再撒上一把蔥花。香、麻、辣,饞得人直吞唾沫。闔府上下都痛痛快快吃了一頓。
在外人眼中,沈江蘺守寡之後,日子過得反而越發爽脆鮮活。她自己也這樣覺得。她有這輩子都吃不空的金山銀山,有穿不盡的綾羅綢緞,還有人人尊敬的地位。她可以隨心所欲地出門,她想做任何事情都再無人置喙。她的日子順滑得似江南新出的錦緞。
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時日過得這樣慢呢?
每一日都像被織布機拉長了一般。長長密密的絲線卻一直無法抵達心裡最深的那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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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
在桃花落盡的那個時節,京城的九道城門被整齊劃一的聲音驚動。城門外是漫山遍野身穿盔甲計程車兵。人數遠遠多於祁年曾經帶走的那幾萬人。
甲冑與兵戈的寒光映得京城百姓人人驚心。
祁年在馬上,靜靜看著前面那個鎮定的身影。他們的軍旗上沒有寫任何字,是一片空白。黑旗鑲一道白邊。
這一步,跨出,再無回頭路。
第83章 反了之釣魚
京城不是沒有重兵把守的。
皇城禁軍二十萬;駐守京畿。祁年平邊境之亂帶走了八萬人。仍有十二萬人在城外守衛。而城內的京軍有兩萬人。禁軍由三衙統帥調動,而祁年的父親祁帥是殿前司統帥;也就是說京軍幾乎都是他的人。
城門上守城計程車兵一個個手心浸出冷汗,生怕握不緊手中的刀。祁帥親上城頭;只見城門外旌旗林動;只怕不下十倍於城內守軍。
如此大張旗鼓而來;又軍隊凜然,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他在城頭看見了久違的兒子——祁年。祁年在高頭大馬上;身著盔甲;與另一人並行至瑞陽門下。他認得祁年身旁那人;曾在馬軍司效力,也來府中赴過宴;他甚至還聽說過關於那人的一些傳聞——唯一讓北蠻軍隊膽戰心驚的蕭將軍。
那人,是蕭棲遲。
大軍止步於城門外,再未跨進一步。祁年請守城的人通報,說大勝北蠻,如今領兵而歸。軍隊亦駐紮城外,求進京面聖。
祁帥聽著通傳之人的話,半晌沒有做出回應。滿城的人都看著,任誰都不會相信祁年和蕭棲遲此番前來沒有異心。祁年可以說領兵而回,但是他當時帶走的只有八萬人,眼下卻帶回來二十萬不止。關鍵是拱衛京師的幾萬人在城外不知是已降,還是早就是他們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就讓這數十萬大軍壓到了京城門下!
這個決定不是他能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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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參與議事的是文武重臣。包括聖上在內一共七人。龍誕香的味道也不能讓人平靜下來。
而所有人看向祁帥的目光,帶了兩分探究,兩分疑慮。
當蕭棲遲的名字被提及,沈由儀心內一沉,卻飛快地掩去了微變的神色。
“他們說隻身入城?”宰輔厲丞相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
祁帥點點頭,補充到:“一行五人,犬子、蕭棲遲,還有三個年輕將領,說是有功於此次平亂。”
祁帥的“犬子”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