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半個時辰過去……
兩耳嗡鳴,無神地看著一張一合的嘴巴。人說忍字頭上一把刀,吊著此刀的神經劈啪斷了一根、兩根……終於,懸刀落下,斬斷忍經:“宋叔。”清亮出聲。
“上次城內謠傳少主喜好龍陽,把老宋我氣得是血流不止……”
“宋叔!”提高嗓門。
“呃?”老母雞停止咯咯叫,世界終於安靜了。
禮貌地笑笑,指了指半黑的天空。片刻之後,只聽一聲尖叫,他絕塵而去:“完了!誤了少主的好事,老夫定要被活活凍死啊!”
黛雲遠淡,眉月初晴,寒風送來清輝一許。銀練共碧水,絲絲粼粼,交相輝映。
著羅裙,梳雲鬢,取出貼身收藏的鳳簪,妝點發髻。伴著夜色,一路迤邐,長長的腰帶幾欲曳地,髮間的白鳳清聲低鳴。穿過水榭,步上玉橋,道邊溫黃的燈火點點滴滴,將我引向湖心。
夜,靜靜;月,明明。
“雲卿。”此音,如春水清流,似暖風拂面。
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修遠,我來赴約了。”
對望許久,越看越覺得他俊的出奇,心跳停止,屏住呼吸:西施,西施出現了。思及如此,面頰微燙,慌亂垂眸。直到鼻尖鑽入一縷藥香,直到涼手裹上一片溫暖,這才靜下心來:原來西施一直住在心裡啊。
迷霧消散,一片清明,執手相看,心跳加速:“花呢?”話才出口,頓覺語調虛軟,暗惱。
他薄唇勾笑,改變了偏冷的相貌,低低沉沉地笑開,好似一泓溫泉流過我的心底。任由他牽著,走入園中。清淡的月光下,草葉勝孔翠,硃色似珊紅,花情脈脈,春意微微。驚訝地看著飄香幽徑,此乃寒天奇蹟。
伸手輕撫一藤薔薇:“我娘最愛薔薇,也最似薔薇,搖香含露,欲舞輕輕。”低下頭,細瞧花朵,每瓣上皆有殷紅一點。
“此花名為美人淚。”清泉聲動,“根作藥用,可治口疾。”
微微頷首,再看去,素魄含煙,豐膚膩雪,嫋娜多情芍藥君。“白芍磨粉,可緩婦痛。”他扣住我的脈門,垂眸片刻,漾出笑意,“還好,你沒有。”騰地一下,臉頰滾燙,清泠的聲音說出如此曖昧的話語,真讓人難以適應。
花香滿徑格外濃郁,可,都不若身邊這藥香沁人心脾。其實,修遠很適合微笑,笑起來如朗月清風,暗藏無邊春意,看得我心頭微癢,好想觸碰他的唇際。啊!色心,色心,低下頭,將視線挪開。賞花,賞花,你看,奼紫嫣紅暗春色;你聞,花氣襲人淡清風。很美,很美,不是麼?不是麼?瞪眼看了半晌,沮喪地垂下頭:好吧,我承認自己色弱,我承認自己不懂美學,或者可以這樣說今夜不適合賞花。
“雲卿。”抬起頭來,觸目的剎那,腦中只閃現出一行字:原來美色在這裡。薄唇展笑,風華畢現。一股電流從四肢湧起,一路灼熱直直攻向我的心房,正中目標。愣愣地看著他俯身,摘花,輕柔地插在我的髮間:“很美。”天地失色,星月無光,我完了……
“定侯?”右側傳來一個迷惑的低喚,匆忙回神,聽出這是元仲的聲音。髮絲雖能隱約遮住右頰,可難保他認不出啊。正當為難之際,飄動的腰帶恰被長指纏繞,腰間被輕輕一扯,我順勢落入醉人的懷抱。他長臂擁起,懷中絲風不入,我不禁陶陶。
“何事?”微冷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啊。”略微尷尬的低應,“下官見豐賢弟不在館內便出來尋找,擾了定侯的雅興,請定侯恕罪。”
“聿兄可讓我好找!”偷視左方,只見宋寶言滿面春風疾步行來,“啊,主上。”他停下行禮,隨後又熱情地拉住元仲,“在下不是下了帖子請聿兄和豐郎中去連星臺賞月麼。”
“嗯?在下沒收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