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為應對貪腐所制定的權宜之計,如今他需要給俞劍凌以及隨俞劍凌前往的屬官寫信,安排他們去做能與白明微的計策配合之事。
他說到做到,必要的時候,他會給白明微支援,決不叫白明微孤軍奮戰。
可心腹對整件事,卻有著不一樣的看法。
他把蠟燭添上之後,望著一封封落了封的公文,這般起頭,準備把話題往他要表達的內容之上引導:
“殿下是在為貪腐之事煩擾?”
劉堯頷首:“各地貪墨之風嚴重,卻也沒辦法立時處理,總要安排一些舉措,及時遏制,以免更多的流民深受荼毒。”
心腹勸說:“既然大將軍已經安排好了,殿下不要太過操勞,身子要緊。”
劉堯不以為意:“大將軍的安排向來穩妥,但大將軍所處的位置,有些方面也是鞭長莫及,這個時候,本王需要與她配合,如此才能更好地解決問題。”
心腹欲言又止,他陷入糾結之中。
片刻過後,還是決定開口。
但聽得他小心翼翼說道:“這樣一來,殿下倒是成為大將軍的幫手了。”
劉堯擱下筆,抬眸看向心腹。
他的目光沉靜得可怕,彷彿要透過心腹緊張不安的面龐,看穿皮囊之下,那心底的每一寸角落。
“你想說什麼?”
心腹心房緊收,陡然跪下:“殿下,屬下該死,這些話本不該說出來汙了殿下的耳朵,但屬下這些忠言,卻不得不說。”
劉堯身子往後一靠:“你說。”
心腹戰戰兢兢,語無倫次:“殿下,您給大將軍的自主權太大,如今大將軍一心為民,與殿下一條心。”
“可人心最是深不可測,焉知大將軍不會因為殿下的信任與縱容,漸漸生出別的心思,最後失了分寸?”
“古人說‘親賢臣、遠小人’,可是這親近的尺度,需要有所把握,屬下認為,殿下太過於親厚大將軍,逾越了該有的尺度。”
“屬下冒死,懇請殿下與大將軍保持適當距離,上峰與下屬之間,還是應該有著適當的邊界。”
說完,心腹匍匐在地上,身子已經抖得不成樣子。
而這一切,被孟子昂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他身上帶毒,不能與人過密接觸,護衛和屬官得了吩咐,非特殊情況,沒人靠近他。
此時他正在劉堯的帳篷後邊,坐著思考江北的水情事態。
這些話,便斷斷續續地傳入他的耳裡。
他默不作聲,於暗處靜靜聽著,等待劉堯的反應。
倘若這心腹不是挑撥離間的好手,便是一心為主子考慮。
不管何種情況,重點都不在於心腹之上。
而在於劉堯對此事的看法。
帳篷之中,燭光跳動。
劉堯的眸底被燭火映得明明滅滅。
他望著心腹,久久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