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對黃軒之動手,想必也有他的緣由,求您給他一個機會,聽聽他怎麼說。”
“至於臣妾為何脫簪素服,來到御前,也是因為臣妾沒能教好兒子,有愧於心,這才以此表明臣妾的愧意,請陛下明鑑。”
要說這枕/邊風,怎麼會如此厲害?
像韋貴妃這樣的美人,用她獨有的溫柔語氣說話。
又把話說得有條有理,頭頭是道。
試問哪個男人能抵得住?
百鍊鋼抵不過繞指柔,元貞帝已經被韋貴妃的一番吹捧弄迷糊了,如何還捨得追究失儀之罪。
不僅不捨得,他當即看向劉堯,態度猶如慈父:“堯兒,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如何想的?”
秦豐業頓覺不妙。
劉堯沒有急著開口。
他在遲疑。
因為他的良知告訴他,黃軒之死有餘辜,而他沒有任何錯。
他不必用這種手段,去消除父皇的怒氣。
而他的理智則告訴他,母妃已經給他鋪好路。
要是他不走上去,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可怕的後果。
一時之間,良知與理智在做鬥爭。
他進退兩難,不知該遵從本心,還是該把生存放在第一位。
他的心,就像一團亂麻,無從解開。
腦海的最後,他閃現出白琇瑩被擄走時說的話,那是寧願死,也不想問心有愧的決然。
他想遵從良知。
於是他唇角動了動。
然而漫天飛白的縞素,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那是為血冷邊疆的戰士舉行的葬禮。
這世道,遵循良心的人,有什麼好結果呢?
人難道就該認死理,為此不惜丟掉性命麼?
這時,他腦海中想起了那小小孩童的話“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剎那間,他的心中生出無限澎/湃的勇氣。
於是,他開口,順著母妃的話說:“父皇,兒臣此舉,的確衝動了。”
“當時,兒臣看到黃軒之在行兇,兒臣心想,若是父皇在此,父皇會怎麼做呢?”
“母妃總與兒臣說,父皇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百姓敬仰的一國之君,更是臣民心底的英雄。”
“那麼身為英雄的父皇,一定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所以兒臣才會出手,制止黃軒之的行兇。”
“兒臣也不想鬧出人命,只是那黃軒之醉得厲害,根本就不認人了,兒子也險些慘遭毒手,情急之下,這才……”
頓了頓,劉堯看向秦豐業。
他的雙目,血紅血紅的,就那麼盯著秦豐業。
他說:“兒子愚鈍,不懂帝王之術,也體會不到父皇治國安邦的艱辛。”
“當時只想著如何成為父皇那樣的英雄,根本沒想過黃軒之的死,會造成秦太師所說的,那麼嚴重的後果。”
“兒臣衝動莽撞,自知有罪,父皇要如何罰兒臣,兒臣都沒有任何怨言,但請父皇相信,兒臣也是因為太崇拜父皇的緣故。”
元貞帝聽完,他沉默了。
一直之間,記憶紛沓而至。
韋貴妃自入宮起榮寵不斷,韋貴妃的子嗣,自然得他偏愛。
他憶起曾經把這孩子放在肩頭,這小小的孩童臉上盡是崇拜。
而這孩子不止一次與他說,長大後要成為他這樣的人。
所以,他信了劉堯與韋貴妃的話。
滿腔的怒火,也轉為對兒子的疼愛。
但是,秦豐業怎會讓他們這麼輕鬆就破解難題。
但見秦豐業給一名內侍使了個眼色,內侍悄悄退出承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