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這個家還有男人,便輪不到他們女子在靈前日以繼日地守孝。
眼下,不就只有傳義一人了麼?
白琇瑩嘆息一聲:“我心疼這孩子。”
白明微拉過她的手:“我們回房,我先給你上藥。”
白琇瑩看著五哥,遲疑了一下:“長姐……”
白明微拉著她的手不放:“我也心疼你呀,瞧你這滿身的血點子,傷口都崩開了吧?”
崔氏插話道:“大姑娘,六姑娘就勞煩你了。”
白明微頷首:“五嫂放心便是,您這裡若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及時叫我們。”
崔氏點點頭,眼睛一瞬都不肯離開夫君。
白明微拉著白琇瑩下去,仔仔細細地給白琇瑩上完藥後,見六妹依舊支稜著,便將她睡穴點了,為她掖好被子,輕輕拉攏門走了出去。
她把成碧也留下,讓這小丫頭好生睡上一覺。
約莫寅時,夜已經很深了。
風雪卻沒有絲毫歇止的意思。
白明微沒有睡意,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幾位嫂嫂都沒有動靜,不知是否睡去。
但俞皎卻在房間裡低低啜泣,聲音一下一下,一聲一聲,低迴百囀,叫人聽了難免心碎。
白明微知道,七嫂必然是因為七哥沒有找到而傷心難過,只是她沒有進去打擾。
因為她知曉,一旦自己進去了,七嫂便會忍住不哭。
還是哭出來吧,憋著會出毛病。
她經過靈堂,兩名護衛尚還跪在靈前,可這勞累過度的孩子,卻已靠在蒲/團上睡著了,手中還攥著幾張紙錢。
白明微也沒有去打擾,靈堂裡有炭火,護衛在身邊,她不擔心。
走來走去,她始終沒有睡意。
雪落了她一身,她恍若未覺。
這時,風輕塵站到了她的身邊,把傘撐開。
雪很大,但她再也沒有沾到一星半點。
因為那把不大的傘,還有那默默站在她身後的人,將她護得嚴嚴實實。
白明微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她轉身與風輕塵拉開距離,認認真真地施了個禮:“風公子,一直以來多謝你,這裡的事我可以自己解決,就不勞煩你了,還請好好休息。”
多麼溫婉的一個福身,多麼輕柔的一聲“多謝”。
多麼,疏冷的拉開距離。
風輕塵抿住嘴角,但那一聲“我會一直陪著你”,他沒敢在此時訴諸於口。
白明微見他站著,沉默不語,張了張口,卻是什麼也沒說。
她把披風解下遞過去,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那麼決然,沒有半點留戀。
她知道自己欠風輕塵的已經還不清了,所以她及時止住,不讓自己越欠越多。
因為欠的越多,她便有可能陷得越深。
她現在,沒有陷進去的資格,更沒有受人保護的資格。
因為她還要守住白家,守住這些無所依靠的人。
更要站在那小小的孩子身邊,為小傳義遮風擋雨。
她真的無法忍心,讓這孩子獨自面對未來的艱難險阻,面對內心的悽惶迷茫。
她還要代替大哥,好好地照顧這個孩子長大。
風輕塵的手,緊緊將傘握住,也拽緊了披風。
明明一直被拒絕,但他的心卻一次比一次疼。
似乎從頭到尾,一廂情願的是自己,越陷越深的是自己,割捨不下的是自己,情不由衷的也是自己。
報恩,心疼。
是哪種情緒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他想陪著這令人心疼的女子,就算不能為她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