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覺得自己語氣太強硬,蔡瑁又緩和語氣道:“異度,咱們從前雖然有些過節,但蔡蒯兩家畢竟有幾十年的交情,而且同為荊州世家,應該說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我蔡瑁反對劉璟並非為自己,而是為了整個荊州世家的利益。
將來曹軍南下,為了穩固荊州,必然會重用荊州世家,那時荊州就是你們兩家的天下,我再一次向你承諾,我若為荊州牧,你為荊州軍師,若曹公不再設荊州牧,那我為襄陽太守,你就是南郡太守,我蔡瑁在此發誓,蔡蒯兩家同貴共榮,若違此誓,天誅地滅!“蔡瑁的最後發誓終於使蒯越動心了,他嘆了口氣道:“你也知道,我從前和他關係深厚,他視我為叔父,可如今卻背叛於他,心中過不去啊!”
蔡瑁感覺到了蒯越的鬆動,心中大喜,連忙勸道:“我明白你是仁義之人,其實我也欠一個人情,但這次我們並非害他,只是想保持現狀,他還是做他的江夏太守,咱們不觸犯他的利益,只是荊州牧必須由琮公子繼承,這才符合我們蔡蒯兩家的利益。”
蒯越終於點了點頭,“那劉別駕怎麼辦?”
“我去勸他,若他不肯答應,我就暫時囚禁他,等木已成舟,再放他回零陵。”
“讓我再考慮考慮!”
所謂再考慮一下,實際就是答應了,不過是換一種說法,不使自己過於尷尬,蔡瑁心裡明白,他拍拍蒯越的肩膀,轉身出去了。
蒯越慢慢閉上了眼睛,他忽然覺得自己就是當年的李斯,在趙高的威逼下,改變始皇的遺旨,現在自己何嘗不是一樣,‘但願劉璟不是扶蘇!’他低低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
。。。。。。在另一間靜室內,劉琮彷彿失去了魂魄一般,抱膝坐在牆角,沒有一點荊州世子的風采,倒像一個被痛打後的街頭小混混。在他面前,蔡夫人身著一襲黑衣,目光像鷹一樣地盯著他,最近劉琮做了很多事情,蔡夫人忍住了沒有和計較。但就在剛才,劉琮竟然提出了遵從父命,推劉璟為荊州牧的想法,終於讓蔡夫人忍無可忍。她從袖子裡取出一封信,狠狠摔在劉琮身上,“這是你乾的好事吧!”
劉琮慢慢拾起信,一下子愣住了,這是他命書童給劉備送去的密信,告訴劉備父親已到彌留之時,竟然被攔截了。
劉琮這兩年已經受夠了傀儡之氣,他覺得自己連狗都不如,狗不高興還可以汪汪叫兩聲,而他就是一個木偶,任憑蔡家擺佈,州衙送來的文書,他最後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直接送給了蔡夫人。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傀儡的生活,他要反擊,他想利用劉備來使自己擺脫蔡家控制,沒想到他連最後一線機會也被蔡夫人掐掉了,他先後送出去十幾封信,沒有任何訊息,他還以為劉備在思考中,現在他才明白,那些信件壓根就沒有送出去。
一股熱血驀地衝上頭頂,劉琮雙目盡赤,跳起來指著蔡夫人鼻子大吼:“賤貨!你竟然截我的信。”
蔡夫人眼睛裡冰冷如鐵,揚手就是一記耳光,重重抽在劉琮臉上,一個蛇蠍般的聲音在劉琮耳畔陰陰響起,“你對父親做的事,以為我不知道嗎?”
一記耳光對劉琮影響不大,但蔡夫人的這句話,卻如一聲驚雷在劉琮耳畔炸響,他頓時懵了,呆呆地望著蔡夫人,嘴唇哆嗦著,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哼!你讓書童找巫醫買藥時,難道也不懂是什麼意思?”
劉琮眼前頓時一陣天旋地轉,難怪一封信都送不出去,難怪她知道買藥之事,原來書童已經背叛了自己。
劉琮就像一個被放了氣的塑膠人,慢慢癟了下來,他腿一軟,重新坐倒在牆角,半晌,他嘶啞著聲音問道:“你要害死我嗎?”
蔡夫人從一隻兇狠的鷂鷹搖身變成了溫和的母雞,她蹲在劉琮面前微笑著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