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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槍聲漸漸地遠了,一切又靜下去,人們逃奔著回到各自的家,在各自的街坊添油加醋散播著訊息,半是得意的,他們也算大難中捱過來的人了,準是有後福,準是!人人都在擔驚受怕,人人都有各自的打算,誰也不敢多說一句了。傍晚的時候照例關了城門,於是北平又成為一座多災多難的,寂靜的老城。

李四老頭也不催她,他靠著馬車兀自點了一管旱菸,吐出幾個並不很優雅的菸圈,把長杆菸袋輕輕一磕:“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本長篇小說,在半年前已經完稿了。技術廢最近才研究粗來怎麼在晉江發文,現在才發上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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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北平城古老的地圖上,慶安胡同是一條小衚衕,四個楷字歪歪斜斜地標註在紙上。但你走進它,會發現它比地圖上來得體面許多,寬敞而精緻,沒有一些家底的人家是住不進來的,因為這裡每戶都有自個兒的院子,興許裡頭搭著天棚、架著園子,關上門就是一個小世界。

它建在正陽樓與小盛開之間,這兩家都是北平有名的吃食店,每日攢聚著眾多食客。朝代改易,可北平人的胃口改不了,有誰跟吃的過不去?犯不著!於是正陽樓的興盛成全了慶安胡同的平安。

崔長順整了整身上的灰色短褂,一閃身進了衚衕裡一號人家。

白家在慶安胡同住了不過兩載,卻擁有絕對的名譽和聲望,但凡哪家有個婚喪嫁娶、祭祖拜神的大事,無不登門請白先生出出主意,或寫一幅對聯、書信。並不是別家的全不識字、全不會寫,而是沒人像他能寫一手狂放恣肆的好字,也沒人像他,信口說得出“求聖君哲人,以裨輔而身”的文章。

白先生是歷經了大清朝的舊人,卻有新式的思想與睿智,他能夠放棄東六衚衕的氣派,舉家搬來此地安穩地過日子;他也能放下過去的身份地位,和藹地和鄰里相處度日,“哎,楊大爺,去北海呀?”“方四奶奶,您請早!” 他並不多話,可是平日溫文爾雅的幾句斯文話,也能深得衚衕裡大眾的心了。

自打白家的先生和太太去了天津衛,平日寫書信、求主意的活計就落到他們女兒身上。白芙儂生就一副好相貌,輕聲慢語像極了父母,再火急火燎的事兒也能穩穩當當,逢著人總含著一點親近的笑,像是從未有過困難煩事似的。這是旗人的規矩,也是她的一點體面。

崔長順今日卻顧不了許多,直奔了正間,進門道:“白姑娘,直皖開仗了!真!我剛從外頭回來,到處都傳哪,說是直系頂不住,估摸著要撤了,九城門也給關了!我看今兒這情形,沈姑娘該是不來了吧?”

白芙儂看了眼崔長順,他是在正陽樓當差倒水的小利巴,忠厚實誠,否則她也不會允了自己的丫環□□嫁他,她心裡想著沈黛的安危,眼睛便定洋洋地停在他臉上。

崔長順被她這麼一看,剛到嘴邊的話更不好出口,搓著手漲紅了臉才道:“那個……白姑娘,關了城門,外頭亂得很,這要不……我帶□□早點兒上家去?”

白芙儂知道他的意思,點頭笑道:“□□跟了你,每天還來白家幫工,本就是給我佔了便宜了,我怎麼還敢留她?得了,快些你們去吧!”

崔長順被這一點寬容感動了,難為情地搓一搓手,四下打量院子,一會兒說“白姑娘,我給您買幾頭大白菜放著?”一會兒又說:“白姑娘,我去打個井吧!挑幾缸子水!”趕著緊要報恩一般。

白芙儂抿著唇笑起來,趕他走,道:“我也是有手有腳的,這些都會幹。趁天沒黑透,你們去吧,趕緊去吧!”等崔長順和□□走了,屋子裡寂沉沉,只有一盞景泰藍鎏金花高足燈亮著,照著屏風上的各色人物,攏出很不真實的虛幻的影子。她坐在隱約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