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曼娜被他的威嚴唬住了,一下子忘記了哭鬧,登時站在原地愣住。誰都沒有說話。陸老爺子道:“我再問一次,這是怎麼回事!”
陸亦嶸回過神來,道:“爸,您回去吧,多大點的事兒,就別管了!三弟說了,誰不聽他的,他要打死誰呢。”
“混帳,你連你老子也要打麼?”陸老爺子是隻易怒的獅子,卻也是隻膽小的獅子,他平生最怕自己的三兒子上演“玄武門之變”,但凡陸子崢有一點言行上的不敬,他都要嚴厲管束。他看了一眼趙曼娜,道:“哭成這樣了,還是小事麼?曼娜,你說!”
趙曼娜扶著嘉娘擦乾了淚,指著陸亦嶸道:“爸,你不知道,這人偷偷地把人弄到家裡來!還當寶貝似的,金屋藏嬌喲!我想去看看,樓上客房門口守著兩個凶神惡煞的婆子,還不讓我進去!”
陸亦嶸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你胡說些什麼?”
趙曼娜道:“我要是胡說,那你來說說,樓上客房裡住的誰?得了肺癆麼?看也不許看!”
陸老爺子聽趙曼娜這麼說,心想是確實了,陰沉著臉走回書房,伸手在書桌上拍了狠狠一掌。陸亦嶸和趙曼娜嚇得不輕,都不敢再說話。
陸老爺子按鈴叫來一個婆子,道:“你去!就說是傳我的話,把樓上客房裡的人請下來。”他心裡畢竟有意維護兒子,不便當眾說陸亦嶸的不是,就轉身對趙曼娜道:“你放心,人叫來了,自然事情就清楚。要真是他混帳,我一定給你做主!”
陸子崢聽到“叫人來”這句,眼睛動了動,就時不時地朝門外看一眼。
過了一會兒,沈黛由小丫頭扶著到書房來。趙曼娜看她穿著一套陸家閒置著的半舊粉青色寧綢十樣錦外裳、袖口露出一段寶藍色大滾花邊的羅衣,雖然在病中,依舊不很失卻清秀韻致,不由又氣又恨,指著沈黛道:“爸,你看!我說的確實吧?他還不承認!爸!”
陸亦嶸看到父親臉上神情很不好看,急得手心裡都出了汗。他想把自己以為沈黛是復清會的同謀亂黨,於是禁她的足好讓她領罪、以便自己多佔一些功勞的想法講給父親聽,好憑此證明清白,可當著這麼些人的面,他實在沒臉說!
沈黛想開口,一抬眼看見陸子崢朝自己使眼色,就頓了頓,沒有出聲。
陸老爺子走過去,看著沈黛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勸你在我面前不要有小心思,最好識趣兒一點。”
沈黛一頭霧水,哪裡講得出所以然?只轉過眼睛望著趙曼娜,盯著她和陸亦嶸看。趙曼娜見她敢直直盯著自己看,也不示弱地迎著對視,把她渾身上下打量個遍。
幾個人面面相覷。陸老爺子看著他們吞吞吐吐地樣子,心裡更怒,手攥成拳頭按在桌上,沒有說話。
陸太太和陸二姨太保持了難得的一致,都生怕老爺遷怒自己兒子,於是結伴上書房來看。陸亦嶸看見了,趕緊朝母親打手勢,示意她們快快回去。
陸子崢忽然道:“人是我帶回來的。”
陸亦嶸比趙曼娜更驚訝,他張大了的嘴好容易閉上,勉強笑了一下,臉色依舊有點兒白:“爸,你看,我就說我不是……”
陸老爺子暗地鬆了一口氣——他只為給兒媳婦一個交代,實際在心裡頭,他認為女人是男人的收藏,越有本事的人,就應當擁有越多越好的收藏品——,也正為了讓趙曼娜徹底覺得信服,他不得不做出一點兒樣子來。
於是他幾步轉到書桌後頭,拉開抽屜摸出一把黑漆漆的槍來,拍在桌子上,發出很誇張的聲響:“你?你像什麼話!你哥嫂鬧成這樣,你怎麼先前不說話?哼,家醜不可揚,我今天打死了你,也省得明天被人說話!”
趙曼娜看他舉起槍來,雖然被陸子崢握住,心裡仍忍不住一陣亂跳,一時忘記了哭,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