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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起風的時候呢?”我問。

她不答,望著我一味的傻笑。半晌,才又說:

“你看見了嗎?”“什麼東西?”我一愣。

“花——要開了。”她指指松樹。

我凝視她,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一切似乎都很反常,我有些神智迷茫了。就在我望著她發呆,她望著我傻笑的時候,一個人從樹蔭間走了出來。我抬頭,是那個昨天帶我走進羅家的徐中□!他仍然衣著隨便,而神情灑脫。脅下夾著本很厚的書,他大踏步的對我走來,看樣子精神振作而心情愉快,眉宇間浮動著開朗的笑意,和清晨的陽光一樣溫暖和煦。他對我點點頭:“早,孟小姐。”“早,徐先生。”我也點了一下頭。

“早,嘉嘉,”他再對那老婦人點點頭,走過去拍拍老婦人的手背像哄孩子似的說:“花開了嗎?”

“花——要開了。”嘉嘉熱心的指著藤蘿。

“噢,”徐中□高興的叫了起來:“還是真的要開了呢!今年會提前開花了。”他再拍拍嘉嘉的手背說:“好好的照顧它們,今年,不用等到起風的時候,花就會開了!”他轉向了我:“孟小姐,我們在林子裡走走,如何?”

“好的。”我說。我們在濃蔭間緩緩的邁開了步子,他說:

“你不必費心和嘉嘉‘談話’,她什麼都不懂,她是一個白痴。”“哦!”我驚歎著。“但是,她是善良而無害的,”徐中□說:“有的時候,她又好像並不是完全昏昧無知,例如,她很喜歡人誇讚她,她很懂得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她又會照顧花草,懂得區別雜草和花苗。有時,我甚至於覺得她近乎聰明,她對於某一些事或一個人,常會有奇異的記憶力,就像那支她常唱的歌,她從不會把句子漏掉或唱走了調。”

“哦,”我詫異而好奇的聽著問:“她是羅家的什麼人?”

“一個遠房的親戚,羅家把她從大陸上帶出來的。事實上,她等於是羅家的園丁,她照顧整個花園。你一定認為羅家的花園還不壞吧?全虧嘉嘉管理!她對花草很有耐心,而且也很有感情。她能記住每種花的花期……很奇妙,是不是?”

“嗯。”我深思的點點頭。“不過,她有她自己的措辭,她說起風的時候,是指颱風季節來的時候。她特別喜歡那株藤蔓,她照顧它就像母親照顧孩子一樣。”“那藤蔓叫什麼名字?”

“噢,”他笑了。“我對植物是很陌生的,這花園裡的許多植物我都叫不出名字,但我喜歡研究一切的東西。那藤蔓——

你聽說過一種植物叫菟絲嗎?“

“菟絲?”我仰起頭:“舊詩裡倒常常看到這兩個字。李白有一首很纏綿的詩,講菟絲和女羅的。”

“對了,我懷疑所謂菟絲花,就是那枝藤蔓,但我並不能證實。有一次我查字典,找菟絲,它的解釋和這藤蔓的情形很相似,所以我就叫它作‘菟絲花’!”

“可惜沒有一枝女羅草,”我笑著說。“否則,‘百丈託遠松,纏綿成一家’,這種韻味多美!”

他側過頭來,深深的望著我:

“你很愛詩?”“不見得,我母親常常唸詩,我是耳濡目染,多少受點影響。不過我很沒耐心去專攻一樣東西,我的興趣太廣泛,又很不願意受拘束,詩詞這玩意兒,必須用全心靈去體會,對我而言,未免太艱深了。”

我們走到了一個石頭的長凳前面,他問我:

“坐一坐嗎?”我坐了下去,他坐在另一端,把脅下夾的書取了出來,放在膝上。我看過去,是一本“普通心理學”。

“你是學心理的?”我詫異的問。“不,我學藝術。”他說:“可是我對什麼都有興趣,也很喜歡研究心理學。”“你——”我凝視他:“為什麼住在羅家?”

“我是羅教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