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瑾指的,是尋瑜在議事會上走神時,自言自語般對臨淵之事提出的質疑。
靈瑾的思路沒有兄長那麼清晰,但說不清道不明的,靈瑾也直覺臨淵給水族遞訊息的事,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或許還有可以深究之處。
她問:「兄長既然已經想到了這麼多疑點,剛才在議事會上何不直接發言,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都告訴母親?」
尋瑜沉靜下來。
他說:「今日參加議事會的仙官,都是翼族經驗豐富的老臣,在朝堂上頗有威望。你可能不太清楚,今日席上之人,不滿五百歲的,只有你我兩人。
「我只是作為知情人之一去旁聽的,雖然母親讓我同去,也有讓我學習的意思,但如果真的發言,我人微言輕,倒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尋瑜這番話,全然不同於平時的傲氣。
他將自己身上的銳意收斂起來,雖驕傲卻不失分寸,顯得謙遜而莊重。
靈瑾恍然。
她每日光顧著練射箭,對現在的翼族仙官不太熟悉,不知道居然是這樣的情況。
也幸虧不知道,否則剛才更要嚇得不敢動了。
但靈瑾想了想,又說:「不過,雖然仙官們各有觀點,你我或許資歷薄了些,但我覺得,兄長你剛才的想法,還是應該讓母親知道。即便可能是多想了,但萬一能對母親判斷有幫助呢?至少總不會有壞處的。」
尋瑜定定地看著靈瑾。
他問:「……你果真覺得我應該告訴母親?」
「當然。」
靈瑾目光清明,沒有半分徘徊。
「兄長想得有道理,為什麼不說?」
「……」
尋瑜沉了沉聲。
過了一會兒,他道:「我知道了,我等下會過去說。」
但他凝視著靈瑾清澈透亮的眸子,又剎那間熱了臉:「你不要總這樣看我,你這樣,我……」
「你怎麼了?」
靈瑾滿目茫然。
尋瑜硬生生挪開了視線,道:「沒什麼!我要回去了!」
說完,尋瑜惱羞成怒,懊惱地離開。
靈瑾看著他的背影,眨了眨眼。
兄長看似滿臉羞惱,但靈瑾卻並未感覺兄長是對自己生氣,好像比起其他人,尋瑜其實更氣他自己。
靈瑾從大殿出來,便逕自回了寢宮。
她本想收拾一下心情,便繼續研究機關弓,然而,才剛坐下,桌案上的蓮碗裡就冒出一個泡泡,接著又浮出一個琉璃瓶來。
此時,蓮碗裡已漂著五六個小瓶子,挨著已開出花的碗蓮葉,彼此漂浮碰撞。
靈瑾看到,愣了愣。
這兩日,她都在忙臨淵的事,沒顧得上與小龍女通訊。
而現在,她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和小龍女來往了。
靈瑾躊躇半晌,終於還是伸出手,將瓶子拿出來,一個一個開啟。
因為她和小龍女時不時會有一兩天無法回信的情況,小龍女起先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有想說的事就寫一封信過來,語氣與平時一般昂揚——
【靈瑾,我和你說,今日我哥哥……】
【你這兩日在做什麼?】
【我拿到一把很不錯的水弓,改日你在的時候送給你!】
直到剛剛漂上來的最後一封信,她的字裡行間才帶上了一絲遲疑——
【靈瑾,你怎麼了?這麼多封信都沒有回,你是不是生病了?】
看到最後一句話,靈瑾的心底揪了一下。
如果是往常,她一定會馬上給小龍女寫回信。
但是現在,水族暗探之事懸而未決,她開始不清楚自己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