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圈這才急匆匆地往家走去。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8、老太太的淚光

回到家，只見老孃正坐在炕上生著悶氣。四圈怯生生地走上前去，叫聲“娘！”老太太斜了一眼四圈，也不說話。

四圈又道：“娘，俺也去考古隊報名了！”

老太太“哼”了一聲，還是不理他。

四圈來了興頭，大聲說道：“娘，一天十塊錢，能幹兩個月，就是六百塊呢，購買兩頭小牛犢子了！”

“犢子！犢子！好好的兩頭壯牛都讓你給折騰沒了，還要牛幹什麼？”老太太怒氣沖天地罵道。

四圈有些慌神，忙道：“娘，你別罵俺，以後日子還長，慢慢過不中嗎？俺出去走了一圈，長了不少見識，也不都是白跑了。再說了，俺有的是力氣，正是掙錢的好時候，等俺掙夠了錢，也建好好的房子，俺們不要老高家那種平房，俺們建個樓房……”

老太太眼中有了淚光，打斷了四圈的話說道：“中保，你要真能這麼做，娘也就放心了。你看看現在這個家，成什麼樣子？”說完，老太太擦擦眼淚，看著自家窗外的院子。四圈也跟著往外看。

原先四間闊面的房子如今只剩下了一半，一排剛剛換過的木柵欄隔著兩家人。厚重、漆黑的木門衰老地立在東屋的窗戶旁，院子裡亂七八糟堆滿了些破木片子、破銅爛鐵什麼的，三棵沙果樹枯死了兩棵，剩下的一棵也營養不良地結著幾個半青的果子。連著東邊牆根便是豬圈，老母豬不死不活地躺著，不時哼哼兩聲，鴨子們也都擠在豬圈裡。和豬圈並排的牛圈中，草已成了灰黃色，裡邊到處是蛛網，幾隻耗子肆無忌憚地在裡面遊蕩。牆壁還是當年楊鐵匠拉人用土坯壘起來的老牆，滿天烏雲下，顯得異常沉悶。

老太太又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四圈，四圈卻不敢正眼看孃的眼睛，只是不聲不響地收拾起了在院中晾曬的破爛貨。

天越來越陰，癩皮狗不知什麼時候跑了回來。靠牆根一臥，睜大了眼睛看著四圈忙活。老太太坐在院子裡，花白的頭髮在風中凌亂飄舞，一動不動，靜得像一尊雕像。

9、穿著“滴血衫”去上工

出工那一天，天晴得很好。

事實上，考古隊的人比老林頭早來了一個星期，但天公不作美，竟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出工的日子一拖便拖到了八月初。

一大早起來，四圈用涼水渾身洗了一通，又用肥皂洗了洗頭，穿上了一直壓在箱底的難得一穿的天藍色運動褲。正準備出門，卻又想起了什麼，於是又走到了炕沿前問：“娘，俺從瀋陽買回來的滴血衫（T恤衫）在哪兒？”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說道：“怎麼，你當這是去相親啊？”

四圈說道：“考古隊的人都是從大城市來的，俺不能穿得太磕磣了讓人瞧不起。”

“傻小子，這是去幹活，又不是相親！”老太太口裡說著，卻還是從靠牆的壁櫃裡拿出了那件大紅色的T恤衫給了四圈。四圈換過之後，這才滿意地扛著鐵鍬出了門。

早晨的八月天空，乾淨得像一面鏡子，沒有風，村中大道在連續大雨之後，被馬車、牛車、拖拉機反覆碾過，才曬了兩天太陽，便凹凸不平。中間凹下去的有拖拉機上的齒印，外面凸起的硬土坷垃，踩上去有些讓人生疼。大道兩邊的房舍炊煙裊裊，鄉下人為趕早幹活，都起得早，以便能趕早回來，錯過下午太陽最毒辣的那一陣。

四圈哼著莫名的曲子，在道上輕快地邁著大步，其他去上工的人們都驚訝地看著四圈，不時傳來小夥子、小媳婦們的笑聲。四圈也不跟誰打招呼，昂首挺胸，輕快地向前走。那神氣彷彿他就是這群士兵中的將軍。突然，從路旁傳來一聲：“喲，圈哥，穿戴這麼整齊，感情是要去相親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