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兩天把手頭的事交接一下,下個月就不用來了。」
段衡這下才抬起眼來。
喬四又說:「合約快到期了。我知道有公司挖你,我不為難你,你去吧。」
「……」
「我知道你心不在這裡,」喬四想了一想,又道:「我也膩了。」
段衡大概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大方,一時睜大了眼睛看他,並馬上不出聲。
喬四正想著人情薄如紙,等著段衡回應他。哪料到青年好幾分鐘裡一言不發,憋著似的,眼圈竟然漸漸的便紅了。
而後突然就爆發一般,咬著牙說:「就算四爺你要趕我走,我也是不走的。」
喬四給他嚇了一跳,口氣不由軟下來:「不走就不走吧,這又不是大事。」
他也看不透段衡了,不明白這孩子又要疏遠他,又不肯離開他,究竟是存了什麼樣的心思,簡直就如同戀愛中人的脾性一般捉摸不定。
他都這麼說了,段衡卻依舊兩眼發紅地瞪著他,半晌才勉強略帶哽咽道:「走就走,我也不稀罕。」
喬四被他變來變去的態度弄得暈頭轉向:「這又是怎麼了?」
「你不是膩了嗎?不是嫌我年紀大了嗎?」
青年這麼咄咄逼人的,卻又透著股可憐勁,喬四被他弄得有些慌了神,忙說:「哪會呢。」
走廊上不時有閒雜人等來往,已經有人在偷偷側目了,喬四隻得把他帶到辦公室裡,將門關上。
「先坐吧。」
段衡倔強地立在那裡,被釘在地板上似的。
「坐下,杵在這裡像什麼樣。」
段衡比他高,不坐下他就得抬著頭教訓他,這氣勢上還真差了點,喬四不悅道:「讓你坐你就坐。還沒走呢,我的話就不聽了?」
於是青年紅著眼角在沙發上坐了,眼望著地板,一副受了委屈忍眼淚的模樣。喬四摸出手帕給他,他也不接,只把身體繃得又直又緊,連鼻尖也微紅。
喬四對著他這樣子又沒了抵抗力,不由說:「唉,你看你。」
居高臨下看著青年已經溼潤了的長睫毛,不自覺就把手放在他頭上:「有什麼委屈的,你就跟我說。我又不虧待你。」
青年還是死倔地抿著嘴唇。喬四簡直有些無措了,他覺得自己有點像舊時候的老爺在哄賭氣了的年輕貌美的姨太太,又捨不得寵愛的人受委屈,又說不出太軟的話來。
僵持了半晌,段衡才咳了一聲,嗓子被堵住似的,說:「四爺,您要是心裡還有別人,就乾脆別對我好。我性子不夠好,沒法等您從別人床上下來才想起我。您不喜歡我這種脾氣的,的確是該早點把我趕走。」
被他這麼一說,這麼長時間裡的種種冷淡就都變成是因為吃醋,成了一種愛。喬四頓時整顆心都軟下來了,簡直都不記得要去追究他這段時間是在幹些什麼了,伸手就抱住他的頭。
「你啊。我不就只是有了個小堅而已麼。」
「我整個人都是四爺的,這樣不夠嗎?那些年紀小的,真的就比我好嗎?」
喬四隻摸著他的頭。
「他們也會長大,會變老。人的長相年紀都會變,但我對四爺的心是不變的。這樣我也比不過他們嗎?」
喬四摟著他,心頭已經被哄得軟綿綿的,一時竟然有些傷感起來。
段衡就是有本事讓他一副冷硬的心腸也變繞指柔。喬澈是讓他著迷,而段衡則是最貼心的、暖心的東西。
沒了段衡他可怎麼辦。
段衡前前後後,一共鬧過幾次彆扭,每次回來,受到的寵愛都能比之前更上一層樓。這回更是到了空前的地步,徹底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有資歷的元老對這青年都要忌憚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