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缸都灌滿,關在後院的牲口馬匹也要喂草料和豆餅。
正忙得團團轉,結果就來了一隊官兵,咣咣把門砸開,不由分說就衝進來抓人。
不管是起來的還是睡著的,不管是上房裡的還是下房的,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統統都趕到院子裡。
天子腳下,衙門隔壁,半碗鋪的老闆也是有見識的。官兵就算抓人,也得給個理由說法,沒平白無故就闖進來的道理。
可今兒個就是不講理了!
老闆還嚷嚷著要找禮部某某大人,被帶頭的官爺一個耳光就劈在地上。
“找誰都沒用,叫你們去就去,囉嗦什麼!想抗旨不成?”
這句話一出,老闆是當即噤聲。
抗旨?這是皇帝叫人抓他們?這哪兒跟哪兒啊!怎麼就犯了天威了?
此刻天色尚早,來鋪子吃飯買東西的人還沒有,住在鋪子裡的人也不多,連同老闆夥計一起,一共十來號人。官兵們拿大麻繩把人都綁了串一起,跟拉牲口似得拉走了。
外頭早起剛開鋪子的人一看從半碗鋪裡拽出這麼一串,當即嚇得又退回去,咣咣都把鋪子再關上。
官兵抓人啦,外頭這風,亂套!
這邊官兵抓了人往回帶,御駕那邊太監們也忙活開了,立刻取了架子和紗緞,把御駕整個圍起來,連上頭都蓋上,以免有心人窺視聖駕,對皇帝叵測。
這樣圍起來,安全是安全了,可太悶,而且熱。
末璃坐在御駕裡,搖著紙扇,汗如雨下。
李得勝拍馬屁,上前想幫她扇扇,被她一腳踢下去。添什麼亂!
禮部的老爺和戶部的老爺也被從被窩裡拉起來,把半碗鋪裡登記的住客,連帶老闆一家的資訊都找出來,呈報給陛下。
半碗鋪老闆是京城本地人,這店是祖傳的,頗有些傳奇。先祖是逃荒過來,到京城除了身上的破衣,就只剩下手裡的半個破碗。因為沿途要飯,得用這半個破碗盛,所以一直沒丟。
後來靠著給人幫傭打工一點一點積攢錢財,再到挑著擔子沿街叫賣吃食,後來盤下鋪面,歷經兩代人努力,終於有了如今的場面。
先祖怕後人忘本,故而鋪子就叫半碗,意思是讓後輩勤儉度日,不要忘記先人討飯捱餓的經歷。
老闆一家都挺安分守己的,也按時交稅,家裡沒出個作奸犯科之人。
幫傭的兩人也是本地人,都在鋪子裡幹十來年了,跟老闆家像一家子似得。
剩下四個住客,倒是生面孔。三天前剛到了京城,到了那會就在禮部衙門登記了。四個都是來自合邕,到這邊做買賣的。
四個男人年紀最小那個是奴隸,最老那個是賬房,剩下兩個則是東家兩兄弟。大鬍子是哥哥,弟弟十七八。兩兄弟長得都不起眼,但深眼窩,高鼻樑,金髮碧眼,一看就是合邕來的。那地方金髮最多了!
隨行帶了五駝貨物,兩坨是香料,一坨是錫器,另外兩坨則是乾果。準備在京城換點絲綢茶葉和香粉胭脂回去販賣!
一聽金髮碧眼,末璃就挑了挑眉。她見過的金髮碧眼,除了熊孩子,就是那晚在晉城碼頭被殺的幾個。這會子又冒出幾個來自合邕的金髮碧眼,說是巧合,就太巧合了吧。
得了,來都來了,那就見一見吧。
*
陛下說要見一見,那可急壞了隨行的太監。
聖駕尊貴,怎麼能隨便見人呢。何況都是些平頭老百姓,萬一有所衝撞,可怎麼得了。
末璃眼睛一眯,仰頭看了旁邊的賴小將軍一眼。
小將軍福至心靈,劈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管事的太監滿地打滾。
“囉嗦什麼,陛下說見就見,有你說話的份!好好辦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