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知道我們買了那塊地皮嗎?&rdo;我說。
&ldo;愛麗打電報告訴過我了,寄了好幾十張照片給我。&rdo;
&ldo;當然,你得先來看一下,&rdo;愛麗說:&ldo;也許你會喜歡那個地方呢。&rdo;
&ldo;我不喜歡那裡。&rdo;
&ldo;除非你見過,就不會真正知道喜不喜歡吧。&rdo;
&ldo;孩子,我已經見過了。五天前我坐飛機到那裡去過,在那裡會過你們尖臉律師中的一位‐‐那個英國佬。&rdo;
&ldo;克勞福先生嗎?&rdo;
&ldo;就是那位仁兄,事實上,工程已經動手了;推平地面,清除舊宅的瓦石、地基‐‐排水‐‐你們回英國去時,我會在那邊接你們。&rdo;然後他拿出平面圖來,我們就坐下來看這幢要起造的房屋。除開建築的立體圖和平面圖以外,甚至還有一份水彩的寫景圖呢。
&ldo;美克,你喜歡嗎?&rdo;
我深深吸了口氣。
&ldo;喜歡,&rdo;我說:&ldo;正是這麼一幢,絕對就是這麼一幢。&rdo;
&ldo;美克,你時常談這個都談夠了。我在心境異想天開時,總想到那片地區遭人厭惡、挨過毒咒的。你是個愛上了房屋的人,也許你贏不了,也許根本見不到,乃至於根本蓋不起來。&rdo;
&ldo;但是這幢房屋就要蓋起來了,&rdo;愛麗說:&ldo;就要蓋起來了,不是嗎?&rdo;
&ldo;如果老天爺願意,或者閻王爺願意的話,&rdo;桑託尼說道:&ldo;那由不得我啊。&rdo;
&ldo;你一點兒都沒有‐‐沒有好一些嗎?&rdo;我懷疑地問道。
&ldo;你那個大腦袋瓜兒裡記住吧,我再也好不起來了,那是不可能的事了。&rdo;
&ldo;胡說人道,&rdo;我說:&ldo;人隨時都能發現治病的特效藥,醫師都是些陰沉沉的人,他們放棄病人,當成死定了,到後來病人譏笑他們,看不起他們,又活了五十來歲呢。&rdo;
&ldo;美克,我欣賞你的樂觀,不過我的病不是那一種。他們把你送進醫院,給你換了血,你又活過來,能活下小小一陣子,得到了那麼一小段時間,等等,每一回身體卻越來越衰弱。&rdo;
&ldo;你很勇敢。&rdo;愛麗說。
&ldo;呵,才不呢,我並不勇敢。一件事情已經定了,就沒有什麼勇敢可言的了。所能做的,就是找到自己的安慰。&rdo;
&ldo;蓋房子嗎?&rdo;
&ldo;不,不是那個。我的元氣一定越來越少,你明白吧,因此蓋房子就越來越困難,而不是更容易;力氣不斷消失。不,但還是有安慰,有時候是非常古怪的安慰。&rdo;
&ldo;我真不瞭解你。&rdo;我說。
&ldo;對,美克,你不會瞭解我,我想愛麗也不真正瞭解,只或許會吧。&rdo;他繼續說下去,與其說是向我們,毋寧是對自己說:&ldo;兩件事情並駕齊驅,衰弱和力氣,元氣日消的衰弱,挫折掉的力量。你明白吧,現在你所做的並沒有什麼緊要!反正是要死了,所以你可以選擇任何事情來做。沒有半點兒事情能夠嚇阻住你,沒有什麼能勒住你,我可以在雅典的大街上走,朝那些面孔不討我喜歡的男男女女,開槍把他們打死,想想這一點吧。&rdo;
&ldo;警察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