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若無,便如從萬古寒荒之境而來,迥非人間氣象。聽著這曲子,讓人不自禁想起一生中所有的憾恨,所有的夢想,失去了的一切,卻好象又都無所謂,生如此之哀,死如此之近,只覺得世間的一切都了無意趣。四下將士們個個凝神靜聽,剛剛經歷了那一場大殺戮,見了那麼多的死亡,這曲子與他們的心境如此之合,故而都不由自主的被簫聲吸引住了。
贏雁飛向朱紋道:“取我琴來。”她置琴於膝,手指在弦上一抹,琴音如水乳交溶一般合入了簫音之中。她所奏之調與沐霖全無二致,但聽上去,卻有絕然不同的感受。她的琴音中正雅緻,清越柔適,讓人聽了心緒寧定,思慮平和,怨恨哀愁皆為之消,心神魂魄俱為之奪。
不知何時,簫聲已停,沐霖走到贏雁飛的車前,靜聽她一曲終了,施了一禮道:“太后所奏才是這大夢迴風曲的真義,沐霖亂解此曲,太后勿怪。”贏雁飛令朱紋捲起帷簾道:“公子何出此言,曲為形,心為神,以曲言心,那來亂解一說。倒是閨中游戲之作,卻不知如何傳了出去,叫公子這樣的大行家見笑了。”沐霖道:“曲譜是四年前我從叔母成平公主手中得來的,她曾拜會過令祖母長公主府上,偶得了此曲。沐霖少時也自誇精音律,聽了此曲,方知天外有天,慚愧無極。”贏雁飛道:“成平公主近日可好?妾身甚是想念。”沐霖道:“太后可願隨沐霖親去南方拜訪?”他說這話時,聲音微微發抖,眼睛中好象有兩簇小小的火焰在跳躍。贏雁飛靜了一下,方淡淡的說道:“要我去南方?這事二公子作得了主嗎?雲帥同意嗎?安王爺知道嗎?”沐霖眼中的火焰瞬間熄滅了,他的目光迅速回復了一貫的清冷,他亦淡淡道:“沐霖唐突了,望太后恕罪。”
楊放為簫琴之聲所引,走出自已的帳篷,遠遠看他二人,只覺得這兩個人在一起,感覺極之和諧,一樣點塵不沾的白衣,一樣絕美無瑕的面龐,一樣清冷漠然的眼神,一樣倦看人間的神情。他想道:“也難怪,他們都是世家大族裡出來的,自幼教養自與旁人不同。”他忽有所感,轉身一看,雲行天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亦望向那方,面無表情。
蠻族可汗的金帳中,眾將席地而坐,每人面前放著一罈酒,一方烤肉,大帳門簾大開,外面燃著星星點點的篝火,士卒們圍在火旁,歡呼暢飲,玩笑打鬧。金帳中雖不若外頭那般百無禁忌,但也極為熱鬧,魯成仲和雲行風賭酒,輸了的要在火裡滾一回,硬拉了趙子飛作證人。
雲老將軍有些醉了,拉著楊放大談當年風南起事,“那會子,你是最小的一個,才十三歲,一見蠻族的馬衝過來,就尿了褲子,大叫老叔,把天侄氣的,要不他怎麼就差點沒帶你走呢!”周圍諸將一下子鬨笑起來,楊放本就不勝酒力,這一下更是滿面通紅,令狐鋒本是個頂謹慎的,這回卻有些放肆,四處找人灌酒,尋到了魯成仲,便放他不過,倒讓將輸的雲行風逃過一劫,他又找上楊放,楊放吃不消,胡亂扯了個由頭,道:“這裡枯飲無聊,讓沐二公子和太后彈一支曲子怎樣?”在座眾人都聽過方才二人的彈奏,紛紛叫好,沐霖和贏雁飛也不推辭,取來琴簫便合奏了起來。
雲行天一直在大杯大杯的喝著酒,一旁的袁兆周對他諸多暗示,他都不與理會。他心中百般念頭轉來轉去,放?還是不放?無論沐霖為何來北方參與此戰,他總是與自已並肩作戰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