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更令她如坐針氈的是,她感覺對面,也就是張遂銘的那群幕僚中,有一道目光時不時掃過來,彷彿是在有意無意地打量她。
而且是非善意的那種打量。
難道對方有人認識她?可她自認並未得罪什麼人啊。她心中不安,又礙於場合不敢同師兄說悄悄話,只能故作鎮定地飲酒吃肉,可是再美味的菜餚此刻吃起來也味同嚼蠟。直到宴上歌舞起,舞伎入的時候,她終於趁著眾人視線都在舞女身上之時,鼓起勇氣抬頭看了一眼那個視線的方向。
一個老頭。
一個花白山羊鬍子,臉長而瘦,一身素白長衫配玉冠,看著是個很仙風道骨的老頭。他坐在薛吉的對面,即張遂銘座下第一的位置,顯然是最得張遂銘重視。
顧朝歌第一眼瞧他,覺得他有點眼熟,第二眼再仔細看,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此人。難道看錯了?她迷惑間,那老頭彷彿察覺到她的目光,眼珠往左移了移,斜眼瞥了她一眼,隨後又轉回去,繼續恭敬地答覆張遂銘的問話。
“那老頭八成就是松齋先生,你治好了他沒治好的病,他不敵視你才奇怪,別怕他。”藉著酒壺空了的藉口,褚東垣彎腰伸手去夠顧朝歌桌上的酒壺,迅速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顧朝歌恍然,原來是這樣啊。
“謝謝師兄。”她乖乖地回答,褚東垣笑了笑,拿過酒壺自斟,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伊崔一直以餘光觀察著身邊的動靜,褚東垣和顧朝歌的互動他盡收眼底,心裡很不是滋味,恰好對面張遂銘的狗頭軍師向他不懷好意地敬酒,他本來不能喝,可是想來顧朝歌現在也根本不會管他,伊崔想也沒想,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杯底空。
“之嵐好酒量啊,”張遂銘坐在主位上,對下頭的一切看得分明,他不要臉地稱呼伊崔的字,微笑道,“傳聞伊氏家族千杯不醉,不知是否名副其實?”
這是有意想要用酒撂倒一個,伊崔不傻,故意長嘆一聲,落寞道:“伊氏早已灰飛煙滅,更何況世上哪有真正的千杯不醉。”
張遂銘對他這副傷心的文人樣很是受用,不知道伊崔的話觸發了他的哪根神經。他突然開始吟起詩來,雖然那詩在薛吉這種學富五車的人面前來說,簡直是狗屁不通,不過他手下的人倒是駕輕就熟地紛紛讚揚,一點不覺得自家君上丟臉。
和顧朝歌相信的不同,靠販賣私鹽獲取造反本金的張遂銘,不是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反而是一個瘦而蒼白的中年人,唇白無色,眉心有川痕,眼底泛著淡淡的青,看起來憂鬱而文質彬彬,想來年輕時一定是個俊美的男人。據說張遂銘的十二房小妾,都是心甘情願跟著他的,其中不僅有富商出身,更有太守之女。
想來除了他造反所得的財和勢,他的氣質和不錯的皮相也起了很大作用。
古語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張遂銘為抵抗抓捕他販賣私鹽的官兵而揭竿起義,由於他為人仗義,響應者眾,很快佔領江浙大半地盤。然而此人並無稱霸天下的野心,好像覺得經營好這一方富庶之地便心滿意足。
雖然這次他拿到了大靖的特赦令,以及大批錢糧,可是他首要想的並不是和燕昭真刀真槍打一仗,畢竟年初吃下的敗仗讓他印象深刻,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這次會盟,其實他是給燕昭誠心準備了“禮物”的。
漫天飄舞的花瓣,香得醉人的百濯香,還有帳中央旋轉成陀螺的兩個容貌相似的紅衣美人,以及她們穿得少少的衣服,畫得華麗麗亮晶晶的妝,還有擠得要爆出來的乳溝,都讓顧朝歌默默低下頭去,偷偷打量自己可憐的小胸部。
“燕王看這對姐妹花如何啊?”張遂銘彷彿帶著醉意,隨意地問道。燕昭對“燕王”這個稱呼皺了皺眉,他和張遂銘不一樣,他一貫低調,並未稱王,張遂銘這是故意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