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太厲害了,糧食鹽鐵沒辦法從外面運進來,大夥兒這才想著趁荊江以北防務空虛搞上一把。一切都計劃好好的,卻不想胡盪舟這廝死活要釘在漢水以東不肯撤回來,才他娘遭此慘敗——這狗|日的真不是個東西……”
雖說蔣昂對從長林鎮購買到足夠的糧食不抱什麼希望,但趙善提了這個頭,次日他還是決定帶著幾名人手,登岸到長林鎮走了一趟。
他心裡還是想著哪怕能在長林鎮買幾百石糧食應下急也成。
趙善對東洲寨、長林鎮附近的情形還是不夠熟悉,蔣昂也特意將他帶上——趙善將百人隊的操練都丟給沉默寡言的劉福金,在整理寨務等方面,趙善顯然要比江雄、張聰等人都要擅長得多,蔣昂也樂意趙善陪同出謀劃策。
官兵縮在華陵等城,控制津口要隘不出來,距離東洲寨僅三四里水域的長林鎮,可以說是東洲寨的外圍。
同時也有跛腳老金等眼線盯著長林鎮裡的動靜——因此蔣昂、趙善等人也沒有刻意喬裝打扮,數人只是換了一身便服,就直接走進蕭條不堪、土路長林都不見幾個行人的長林鎮。
鎮子裡關門閉戶,也沒有幾家店鋪還開門迎客——即便東洲寨對長林鎮秋毫無犯,但洞荊聯軍起事已經進入第四個年頭,稍有家財的人,誰敢挨著洞荊聯軍的一處老巢立足而遠逃?
眾人坐進跛腳老金的炊餅鋪,各拿一隻熱烘烘剛出爐的炊餅,就著熱水細嚼慢嚥起來,也默默打量蕭條的長街。
“老趙頭那裡還有多少鐵料,寨子裡現在有一批兵刃需要修補?”蔣昂問假裝在一旁伺候生意的跛腳老金。
現在東洲寨除了百餘把刀槍尚算完整,還都是原先馬佔江手下的人馬所持,剩下倉房裡就剩一些殘刀斷戟。
他們倘若長林鎮能找到鐵料,這些殘刀斷戟修修補補還能勉強能用。
“說來奇怪,趙老頭前幾天將鐵匠鋪盤出去,聽說還賣了一個不錯的價格,帶著一家老小連夜搬往華陵城裡去了!”跛腳老金說道,“盤下鐵匠鋪的,是兩個外鄉人,打聽不出什麼根腳,我懷疑跟西寺巷那棟宅子裡的人是一夥的——大當家,你不能再隨意來長林鎮了,官兵很可能已經盯上來了,近期就要對島上動手,寨子裡要有防備……”
“我們去鐵匠鋪看看,我卻要看看到底何方神聖,敢將釘子直接埋到長林鎮來,真當我東洲寨全是瞎子、廢物不成?”蔣昂跟趙善說道。
只要不是大股的官兵手持弓弩圍殺過來,面對十數精銳好手,蔣昂也是夷然不懼的。
他想著官府敢將釘子直接放到長林鎮,不管官兵近期會不會對東洲寨動手,他都要先把這顆明目張膽之極的釘子給拔掉。
安排四人摸到後巷去堵門,蔣昂與趙善帶著幾名手下,直接大咧咧的走進相去炊餅鋪不足百步的鐵匠鋪。
鐵匠鋪裡,一個年近五旬的年長鐵匠正拿著鐵鉗,將一根燒得通紅的鐵條從爐子裡取出來,擱在砧臺上,拿小錘輕輕敲打砧臺一角,引導一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鐵匠拿大錘不斷的鍛打鐵條——鋪子裡還有一名年紀稍小一些的學徒,正站在風箱旁歇氣。
蔣昂將刀抱在胸前,靠著門框,慢慢打量站在砧臺兩側打鐵的兩名漢子。
早春天寒,但鋪子裡燒火爐融鐵,熱氣騰騰。
年輕漢子揮手大錘鍛打鐵條,只穿一件短袿子,兩條粗壯的胳脯露出來,筋肉虯實,絕對是練家子的——打鐵是賣力氣活,鐵匠身子骨多半不會弱,但打鐵練就的筋肉與習武修成的筋肉有何細微不同,蔣昂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來的。
年長漢子身上衣衫稍厚實些,但黑瘦的枯峻臉頰如削如刻,在蔣昂他們走到門口時瞥過來的眼神凌厲如刀鋒。
蔣昂打著哈哈說道:“二位爺打鐵的手藝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