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寨展開強攻,但這並不意味著南蔡招討司心虛或兵力不足。
說到底南蔡招討司兩路兵馬是彼此策應的。
其南路進攻不順利,北路定然要爭取以更快的速度拿下老虎寨,打通桑赤湖透過虎噬口與荊江的聯絡,才能確保立於不敗之地,但現在其南路攻勢進展順利,北路自然就可以更為從容。
這甚至跟他們在老虎寨有不有藏伏兵,以及伏兵有沒有被南蔡招討司察覺都沒有直接的關係。
此外,東洲寨在上游五十里餘外的臨江地區都已經投降,南蔡招討司甚至可以在老虎寨以西選擇合適的地點,鋪設一條透過窪地區的棧道出來,打通桑赤湖與荊江的聯絡,也沒有必要急著不計傷亡強攻老虎寨;完全可以留出更充裕的時間,迫使他們投降。
反正孫延觀不覺得南蔡招討司此時從北面桑赤湖對老虎寨發起的強攻有趨緩的跡象,是兵力不足所致,也不覺得他們從北面主動發起進攻,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但他還是顧及胡遊的顏面,說道:
“少寨主且放寬心,只需要大當家能守住總寨,待援兵四合而來,官兵必然退去——我等目前守住老虎寨覬覦一側,牽制官兵最為重要,切不能輕舉妄動而致大挫。那樣的話,反而會令援師心生觀望之念,不敢前來相援,這才會壞了大當家的大計!”
“我們不從老虎寨出兵,總寨怎麼能守得住?三叔,你該不會貪生怕死想著拿我項上的頭顱,去換富貴吧?”胡遊急道。
“少寨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孫延觀追隨大當家縱橫洞庭湖這些年,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大當家最是清楚。”孫延觀強抑住內心的不滿,低頭說道。
“你若不敢戰,那我自率兵馬出寨——待我殺退官兵,看你如何跟我父親交待!”胡遊抓住腰間的佩刀,叫道。
孫延觀瞥了一眼胡遊抓住腰間佩刀的手,手背青筋暴露,他又轉身朝胡遊身後的四名軍將,沉聲問道:“你們怎麼說?”
孫延觀乃是老虎寨守將,守軍包括水軍在內,一千五六百人馬皆是他的嫡系,在之前的水戰中已經損失不少。
而潛伏在老虎寨的兩千甲卒,則是總寨歸屬胡盪舟直轄的精兵,此時還藏在寨中沒有出動,受胡遊節制而來;胡遊身側四人乃是這兩千甲卒的統將。
雖說這四將都是胡盪舟的嫡系,但這些年左衝右突,都沒能撕開官兵的封鎖,心志早就不如最初那麼堅定了。
魏楚鈞代表荊南制置司找上門來談招安事,聯軍大部分中下層軍將又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內心還是傾向接受的;這四將也不例外。
只不過孫彥舟、胡盪舟等人顧忌太深,想著招安後還繼續獨立統軍,家小不受鉗制,同時以楚山為主導的南蔡招討司又覬覦一側,不作表態,這才拖延下來。
現在形勢如此,赤山灣外圍水軍被殺得落花流水,毫無招架之力,總寨也已被攻破,看不到有在援兵趕到之前透過巷戰與楚山精銳僵持的可能,甚至都不知道會不會有援兵。
再說了,四將兩年前都跟隨胡盪舟在盤龍寨吃過大虧,叫他們有什麼信心真的以為此時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那不是開玩笑嗎?
“少寨主,此時切不可倉促出兵,諸事且聽三當家安排,斷不會有錯。”四將當即勸胡遊莫要衝動出兵。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父親這些年如何待你們,你們難道也要袖手坐看總寨陷落?你們就不想想你們的家小都還在總寨?”胡遊額頭青筋跳動,怒叫道。
胡遊不說這話,孫延觀或許還會稍作隱忍,但這一刻知道已無法再猶豫。
他朝站在胡遊身後的侍衛瞥了一眼,便伸手抓住胡遊握住刀柄的手腕,沉聲說道:“少寨主,我看你還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