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無法束縛他,那麼道德呢,良心呢?她不知道人性上的譴責可以動搖他幾分,但只要有絲毫可能,那她也要試一試。
她的聲音很沙啞,目光哀哀的,話音落下,車廂內陷入了死寂。
顧方澤定定地看著她,面無表情。
良久,他轉過臉,不發一言,踩下油門,發動了車子。
還是這個夜晚,他們回到了家。
b市郊區的高檔別墅區,顧家二老為他們買下的新房。
在這裡,她與他共同生活了將近五年。柴米油鹽醬醋茶,偶爾的摩擦吵架,她在這裡習慣了他的夜不歸宿,也習慣了在他的懷中安然熟睡,所有的記憶因為真相而模糊不清,卻是真實的存在過的。
夜深了,屋內漆黑一片,福媽與歐琳大概都已睡下。
當客廳的燈倏然亮起時,刺眼極了,她方才哭過還紅腫的眼睛不自覺地微眯了眯。
而開燈的那人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徑自上樓,任由她呆呆站在原地,沒過多久,就見他拖著個旅行箱下來。
旅行箱丟在她面前,拉鍊沒拉,敞開著,是空的。
“李漣漪,如果你真的想透過羞辱我激怒我來讓我放手,那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成功了。你成功用你的刻薄與殘忍傷害到了我。”
顧方澤聲音冷冷,依舊是毫無起伏的調子,卻隱隱透著驚心動魄的狂暴氣息。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給了你傷害我的權利——如果我不愛你了,你什麼都不是。”
他伸出他那好看的,漂亮的,曾經溫柔充滿獨佔欲地圈住她腰際的手,眼睛緊緊盯著她,朝門口指了指,“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你可以把你想帶走的一切帶走,但是。”
“你要記住,走出這扇門以後,你再也不能後悔。”
言罷,就再不看她,雙手插在褲兜裡,頭也不回地上了樓,直至隱沒在黑暗中。
心一下子輕鬆下來,因為太空。
那晚她看著他決然的身影怔了很久,回過神來以後開始收拾行李。
她心想,要開始新生活了。
他給予她的一切東西都不帶走,衣服不要,錢不要,首飾不要,既然要斷就要斷得乾淨些,這樣才不會在日後有其他糾葛。
心裡是這麼決定的,可最後真的走的時候,她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將無名指上那枚奪目耀眼的鑽戒摘下。
真的是這樣,有些習慣,不是想改,就改得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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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後,她拖著一個碩大,但實際很輕的旅行箱站在了首都火車站的站臺之上。這麼晚所以客流量不大,車票很輕易地就買到了。
火車進站時她回頭看了眼這個舉世聞名的繁華城市,在呼嘯的風聲中,她飛快地伸出單手覆上雙眼,淚水太澎湃,她無力剋制。那鹹澀的液體沿著她捂住雙眼的指縫,慢慢滲出來,心臟如手掌般粘膩而潮溼。
幾年前,她曾懷揣著絕望與希望慌不擇路的來到這裡,滿懷信任地投進一個男人的懷中。她之所以敢這麼毫不猶豫,是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有足夠的力量與善良接納她。這裡不是她的故鄉,但她曾以為自己會在這裡和他生活一輩子。
幾年後,她再次站在了這裡,卻再也沒有了目的地,不知道何去何從,站在售票視窗前時竟有幾分失措,她發現這個國家是這麼的大,可她連個安身之所都找不到。
後來隨便用手指在地圖上點了個位置,直到驗票上車後才看清楚,目的地是江西省的婺源。
她曾在一本雜誌上看到過關於這個地方的介紹,隱約記得,照片上的那裡有大片大片一望無際的油菜花田,金黃燦爛,比普林旺斯的薰衣草田還要美還要動人。
編者在照片